元澈把唐染的衣服换下来,本来想往盆里泡。
但董濛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卫生间外,隔着几步问他:“你脸上怎么了? ”
元澈动作顿了顿,伸手关上水龙头,把衣服卷起来,若无其事地:“走路不小心。”
然后侧身出去找了个纸袋,背对董濛把衣服塞进去,打算换个地方再洗。
下午元澈又被老冯叫到办公室约谈了一次,内容与上次大同小异。冯主任自己也说得有点心累,连问了元澈“你到底想干什么”几次,得不到任何回答,又惆怅满腹地叹了几口气,问元澈:“明天家长会你家谁来? ”
元澈垂着的眼睑闪了一下:“还没定。”
老冯的眉间拧出一道“川”,深呼吸了一下才堪堪抑制住再次咆哮的冲动:“这有什么难定的?上次是你妈妈来的,这次叫你爸来!孩子的事情不会都没空吧? ”
与此同时,唐染也在化学老师办公室接受问询。
同样遭遇学生烧作业,学委爸爸的反应要淡定许多。他用一种极度关切的眼光——也可以说是关爱智障的目光望着唐染,认真地问:“烧卷子好玩吗? ”
唐染微微侧过眼睛,望着窗户说:“……还行。”
任老师半晌没说话,拉开抽屉翻了一阵,最后找出一沓多印的旧卷子,递到唐染跟前:“这些都没用了,喏,你拿去烧着玩。”
唐染:“……”关爱老年痴呆吗这是?
任老师见他不接,兀自笑笑,又把卷子扔回抽屉,语重心长、如同教育幼稚园小孩一般地对唐染说:“以后要是手痒痒,尽管找我来拿,别客气。咱饶才发下去的新卷子一命,啊,我觉着烧一张也不是很过瘾。”
唐染闭闭眼,抬起一只手掩住半张脸,有点哭笑不得,不知道该不该庆幸学委他爸不是12班班主任——不然这日子……还真有点没法过。
*
晚自习后,唐染和元澈去单车棚推车。
唐染先开好了锁,跨在车座上堵着元澈的出路,冲他欠打地一扬下巴:“睡神,老地方,嘿喂狗。”
元澈手上开着锁,闻言抬起脸斜他一眼:“自己狗。”
唐染笑着道:“啧,我是真挺佩服你,坐着还聊着天都能睡着。这睡眠质量,是不是也太好了点。”
元澈:“……”虽然昨晚第二次睡过去的时候,他自己毫无知觉,后半夜也的确睡得相当好,但他记得该说的话都说完了。
元澈:“放屁,你哪只眼看见我聊着天睡过去的? ”
唐染:“不信?不信今晚再试一次。”
元澈抬脚去踹他,唐染笑着让出了道,拐个弯往外骑去:“来啊,追到我我就告诉你。”
虽然元澈对他究竟是左眼还是右眼又或是两只眼同时看见的毫无兴趣,但不介意追上去骂他一句傻逼。
夜风寒凉,两个少年在马路上顶着风飙车,你追我赶地骑了一阵,最后也不知道究竟谁输谁赢,倒是笑骂混着口哨声洒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