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饶有兴致地注视着我的宰相,试图体会他平静外表下的内心波澜。
“对同盟政府,比之诸位提督,星海对岸的民众应该更缺乏耐心了。”吉尔菲艾斯少年一般朝我做了个鬼脸。
“那么,对杨威利呢?”似乎这才是自己最关心的。
“这恰是讨论的焦点。反抗不公正待遇的退役军人,违反法纪的犯罪者,或者是帝国潜在的必须加以排除的威胁,很遗憾,在这一点上大家的意见难以一致了。”
“这也是料想之中的。”众人口锋相交的场景几乎可以想见,“吉尔菲艾斯的看法呢。”
“杨元帅确实遭受了不公正的待遇……但是,目前的状况,我不认为完全在他的计划之外。”
“嗯,那个人看来当不成历史学家了。”
“呵呵,如果不是这样,莱茵哈特大人会感到寂寞的。” 他的眼神渐渐深邃起来,那是一种我看不懂的温柔。
暗自苦笑,莱茵哈特啊,你的所思所想又岂能瞒他。既然已经知晓,也就无需掩饰。
“只是因为寂寞,就把数百万人送上死亡航行,我很冷血吧。”
“莱茵哈特大人是衷心希望更多的人更幸福的,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
手被轻轻握住,暖流直达心田。
“战争呢?流血呢?”
“没有秩序的局面会导致无益的流血,乱世才更需要强有力的领导者。”
我没有听错,坚定而强势的,是吉尔菲艾斯。
“吉尔菲艾斯,你变了……是从政的关系?”
“也许是……不全是,因为莱茵哈特大人你也在改变。”
“变得多愁善感了?”我笑了。
“变得更像皇帝……也更漂亮了。”被他搂住。
“吉尔菲艾斯……”轻轻惊呼。曾几何时,因为他的不姑息,我们几乎彼此错过,而今的转变,让我一时无从理解。从他怀里轻轻挣脱,我对视着他道,“任用连内肯普是个错误,是我的错。”
彻底揭开溃烂的伤疤,流尽其间的黄脓,才是正确的处理方法。
“本该有更好的选择,所谓错误是这个意思?”
无言。虽然最初也考虑过其他人选,可最终还是派出了连内肯普。
他淡淡一笑,继续道,“恕我僭越,驻同盟的高等事务官,最初考虑的是我吧。”
如果是吉尔菲艾斯的话,以他明晰的头脑和无比的公正性,同盟政府应该不会自暴自弃才对,说不定还会因为高等事务官的个人魅力而对帝国死心塌地。但是,我又怎么可能让吉尔菲艾斯去到一个连自己的思念都遥不可及的地方。
内心隐秘而自私的情绪,不想被他探知,所以我连忙出声否认:“不……不是的。”
“呵呵,也有莱茵哈特大人不擅长的事啊。”
“呃?”什么和什么啊。
“比如撒谎。莱茵哈特大人撒谎的时候眼睛眨得很厉害。虽然很迷人,但是……”他俯身在我耳边,“无论做了什么决定,请不要一个人承担,不要让我最后一个知道。”
我的犹豫、我的苦恼、我的不安,吉尔菲艾斯都知道,而且感同身受;我的过错和失误他也都看在眼里,但是已经不会当面质问,而是要和我共同应对。一如千百个日子前的击掌盟誓,我们四目相对,十指相扣。透过肌肤,我感觉到他血管里的温度与激情,虽无形,却那么深沉有力,宛如恒星周围的磁场。有他在身边,爱我,念我,懂我,信我,此生夫复何求。哦,还是有所求的——
“我的决定,吉尔菲艾斯早就知道了哟。”推荐本书
——一起得到这个宇宙。不为霸权或者野心,而为我们共有的梦想,也由这梦想加深我们的羁绊,直到世界尽头。这也是,我的决定。
Ⅱ
无论作为为帝王英明与否,作为军人的我无疑享有极高的评价。但是,能够被称为常胜的军神,那是因为我在战场上从未遭遇过某个红发青年,那个人的名字是吉尔菲艾斯。吉尔菲艾斯是不败提督,可以仅凭800艘舰就把大军玩弄于股掌之间,可以连战60多场而无一闪失,可以令诡计多端的魔术师杨占不到任何便宜,而他在战场之外面对我时的战法就更为可怕,他会用诱敌战术让我吃下讨厌的莴苣,用苦肉计迫使我早些结束公务回去休息,用无差别微笑攻击扰乱我的心神然后趁机把我压倒,在他面前,我一次次地败得体无完肤。幸好凡事总有例外,最近一次对吉尔菲艾斯取得难得的胜利,是在十月初的某个午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