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和道路一同变得泥泞,我也突然焦躁起来,只是向前、向前……
前方,山涧横亘,水势因雨情而张牙舞爪,红叶落进去,不消两秒,便沉下去。
紧接着,更多的红叶落下来,落进去,把溪水染红,血一样的颜色。
上游有什么东西冲下来。
衣服?外套、背心
……
是人?!
尸体!!
这——
到底?
莱茵哈特!
猛然间,发现他人在对岸,一身的泥泞,眼神却澄澈而透明。
“莱茵哈特!”
——你没事吧。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若有若无地望了我一眼,似乎还带着微笑。
“莱茵哈特!”
无视我的存在,他转头离去,沿着黑暗孤僻的盲肠道,和一路的
——尸体!
他每走一步,便从脚边的土地里生出更多的尸体。
好多尸体!
几十上百具尸体!
数不清的尸体!
到处都是尸体!
尸体尸体尸体尸体尸体尸……体
怎么会?
这究竟——
出了什么事?
回来,莱茵哈特。
莱茵哈特!
莱——茵——哈——特——
Ⅱ
“莱茵哈特!”
……
“啊。博士, 施塔尔博士!元帅他——醒了!”
醒了?那么之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可是,我的梦究竟从哪里开始?又到哪里会是个终结?
略感吃力地抬起眼皮,感受周围的世界。
白色。
白的天花板、白的墙壁、白的床铺。
白色人影在床前穿梭奔走,行动间带着刺鼻的消毒药水味儿。
鼻孔里,手臂上,插上了各式各样的管子;床边,电子仪器齐刷刷的一排,向我投来关注的目光。
这个是——
病房。
令人怀念的场景。
上次这样躺着是在伊谢尔仑的看护室里。当然没有这么多医疗设备,因为伤得没现在重;也没这么多医护人员,但是有莱茵哈特。
那个时候,在狭小的封闭空间里,骄傲的他无所顾忌地剖开硬壳,把自己最为柔软、最为脆弱、也最为真实的一面暴露在我面前,用近乎哀求的口气下命令:
我们要永永远远在一起!
我微笑着点头,用沉默许下对他的誓言。
然后,我们交换盟约,他的泪融入我的,我的手缠着他的。
肌肤相亲,叫我明白自己的心意。那年,我十六岁。
我的心意,莱茵哈特大人明白吗?
应该没有吧,才华卓绝的他在某些方面是颇为迟钝的。
不过时至今日,我得感谢他的迟钝,因为我们曾经共同走过的路,恐怕是要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