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白鹤眠并没有放弃,他一边搬,一边嘶吼:“千山,千山!”
喊得嗓音嘶哑,肝肠寸断,总算是把千山叫来了。
千山不比他们好到哪去,手里拎着半个残破的水壶,腰间挂了彩,一瘸一拐地冲过来,惨叫着“二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跟白鹤眠一起,将横梁抬了开来。
“别号丧。”得了救,受伤最严重的封栖松反而是最冷静的那一个,他搭着千山的肩膀,拉着白鹤眠,一边往火场外走,一边嘱咐,“对外封锁我受伤的消息,警察署被炸的事情有蹊跷,我想到了大哥的死……看来陈北斗已经被逼疯了,他根本没想跟我们周旋,他想要我的命。”
封栖松保持着一线清明,沉着地下命令:“我受伤的消息压三天,三天以后,对外宣布我的死讯……先别问为什么,就这么去做!”
第36章 腰好
说完这一句话,封二爷终于没了力气,他眼前阵阵发黑,身上受的伤开始秋后算账,接二连三地折磨起敏感的神经。
封二爷顾着白鹤眠的情绪,没敢晕厥,哪知他们前脚刚踏出火海,后脚警察署就在惊天的爆炸声中,彻彻底底地成了焦土。
“好险。”千山心有余悸地回头,“若是再迟一分钟……”
“封二哥!”打断他的是白鹤眠撕心裂肺的尖叫。
千山被白小少爷吓得差点再次跪在地上。
原是白鹤眠终于看清了封栖松腿上的血污,彻底崩溃了。
“小少爷哎,您先别急。”千山扶着封栖松上了车,趁着夜色,风驰电掣地往华山医院开。
白鹤眠哪里能不着急?
他搂着封二哥的脖子,歪在后座上哼哼。
“你混蛋……”白鹤眠磕磕巴巴地骂着,“你骗我说没事,还要我滚……”
封栖松疼晕过去,又被白小少爷嚎醒,靠着椅背,头疼欲裂地替他擦眼角悬着的泪水。
“你怎么能这样?”白鹤眠像只发脾气的奶猫,在封栖松怀里张牙舞爪,“你死了怎么办?封二哥,你死了,我怎么办?!”
“不是不给我守寡吗?”封栖松没忍住,嘴角悄悄勾起来一些。
他大怒,撑起上半身,又栽回去,咬着封栖松的耳垂浑身发抖。
他想反驳,说我凭什么给你守寡?
我是你抢来的,你再喜欢我,我也不……
白鹤眠陷入了短暂的迷茫。
他不喜欢封栖松吗?
不,不是的。
白鹤眠吸吸鼻子,知道自己已经动心了。
可如今白鹤眠看封栖松,明明恨大于爱。
恨他在火场里,宁愿自己独自赴死,也要把他骗出去。
恨他把自己的爱贬低得一文不值,死到临头也不肯直白地说出口。
当然最恨的,还是封栖松那死绷着的心弦,顾及着伦理道德,至今未对他说过一声爱。
可他又为何会如此在意呢?
白鹤眠发觉自己变了。他变得斤斤计较,变得胡搅蛮缠,他像是一个贪婪的怪物,从封栖松身上拼命汲取爱意,恬不知耻地享受,然后毫不回报。
窗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叫,他们的汽车成了混乱中的孤岛,由夜色打着掩护,左摇右晃地漂泊。
路边到处都是空无一人的摊子,客人和摊主都被爆炸声吓跑了,在生命面前,再重要的东西也逃不过“身外之物”四个字。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句话突然跳入脑海,又狼狈地滚了出去。
白鹤眠把脸颊贴在封栖松的颈侧,闻着血腥味,喃喃:“守的,封二哥,我肯定为你守寡。”
封栖松搂着他的手失了力气,却仍旧颤抖着将他拥紧了些。
“白小少爷,您就少说两句吧。”开车的千山总觉得他俩的对话不对劲儿,抽空嘀咕,“一点儿也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