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知道,黑暗里,萧琰睁开了眼,眉心慢慢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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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陈跃把大家都叫起来,精神奕奕地扛着摄影机往山顶爬。
留了几个实在起不来的看东西,剩下的人都打着呵欠跟着爬。
齐漠跟心上人睡一个帐篷,虽然还有几个电灯泡,而且也不是第一次,但还是贼激动。
而激动的后果就是,他起来前俩小时才睡着。
萧琰拧了一条毛巾,盖在昏昏欲睡的齐漠脸上,帮他醒了醒神。
山道上也让齐漠靠里面走,担心他这眯着眼的状态,一不下心坐上山脚直通车。
被暗恋的人特殊对待的齐漠心里美滋滋。
但他的好心情也就维持到上山顶之前。
因为山顶上,正有人顶着难民造型,对萧琰一边打招呼,一边笑成了一朵花。
妈的,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萧琰不知道齐漠的怒火中烧,他难得对一个人这么印象深刻。
以后都不想再有任何接触。
朵蓝也是另类成功。
萧琰当他是空气,朵蓝也学乖了不上来给他的缪斯不愉快,只是偶尔偷偷拿眼睛瞧。
他觉得自己的动作隐蔽而又浪漫,就像是舞会上对朱丽叶一见钟情而又因为家族身怀苦闷的罗密欧,只能用这种隐晦的、叫人动容的目光偷看心中神明的一片衣角。
陈跃挪到萧琰身边,瞟了一眼朵蓝努了努嘴,压低声音:“那边有个可疑的人再看你,你小心一点,我看那个人长得跟逃犯似得,保不准真是!”
萧琰无语,他又看了一眼朵蓝,在朵蓝蹭地亮起来的目光和齐漠几乎喷火的眼神里很快转过头去,把身后不远那带着可怜兮兮目光的一大坨抛在脑后。
——伤眼。
昨天从泥坑里头爬出来后,朵蓝好歹还用清水洗了把脸,这才被人认出来,而经过一个晚上,他本来还依稀能看见拼接色的衣服已经彻底和脚下泥巴一个色。
被缪斯拒绝的朵蓝自暴自弃,一点没打算打理自己,他感觉自己如同中国古代传说中那个叫屈原的著名诗人,一腔赤忱真心却换不来心中美人目光的一分停驻。只能在山野里忧郁徘徊,而他衣服虽然沾了泥土,但这不是脏,而是落拓!是萧索!是孤影自怜!
充满了诗一样的情怀!
朵蓝觉得,如果这时候有人用摄影机拍照,照片里的他一定是孤独又苍凉,让人看见就忍不住动容。
刚爬山山顶的一众人悄悄把身体往远离他的地方挪了又挪,边挪边感叹,现在的叫花子都有闲情爬山看日出了,果然是社会主义好,改造了人民的思想水平和审美情操。
予惜独嘉咳,这些想法他们当然也只是无聊想想,没人当真。
在山顶上呆了几个小时,回程的时候好些人看一眼萧琰,又看一眼后面跟着的、状似叫花子的人,再看一眼萧琰,目光无比诡异。
萧琰很淡定,长腿一迈,这些望来望去不专心走路的,为了追上他继续报以诡异的目光,差点没在湿滑的山路上一脚踩滑跌草里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