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英祈一脸欲求不满地拉开房门,怀武正拍门拍得不亦乐乎,差一点就栽到了地上。萧英祈冷着脸道:“你想死了是不是?”
怀武擦一把汗说:“沈管事叫人强了!”
“什么?!”萧英祈气血上涌,他都吃不到的人,竟然被人强了?他揪住怀武的衣襟,眼神凶狠地追问:“是谁敢动我的人?”
“那人说自己是张国丈的堂侄。”
“哼,又是姓张的——”
萧英祈步履如风地赶回雅间,怀武在后面一路跌跌碰碰地追赶。两个人回到雅间,怀文正与张紫恒大眼瞪小眼,快要顶不住了。看到萧英祈踏进房间,他如获大赦地松了一口气。
张紫恒指着萧英祈问沈素衣,“这个也是你的姘夫?”
沈素衣又羞又气,奋力地挣扎了几下,反而被越攥越紧。从早上怀文怀武在他脸上抹墨开始,就注定了他这一天过得暗无天日。他真的谁都没有招惹,偏偏每一个人都冲着他来。迎上萧英祈凌厉的眼光,他的身体微微发颤,预见自己今日的下场一定会难堪至极。
萧英祈扫视了一下,沈素衣除了被张紫恒攥着手臂不放之外,衣衫仪容整齐,不像是被欺凌过的样子,他愤然地瞪一眼怀武,罩上了寒霜的目光,吓得怀武把头缩了回去。
“张公子是不是?这位是我的朋友,请放开他。”
张紫恒还是那句挂在嘴边的老话,“当今天子的外公是我堂伯父,你是谁?”
萧英祈抚一抚额,还以为是多么厉害的对手,原来不过尔尔,怀文怀武居然连这样的人都摆不平,害他几乎从此不举。回去之后,他一定要好好治治这两个谎报敌情的家伙。
“当今天子叫我四王叔,‘康’字是我的封号。”
“你居然攀上王爷了?”张紫恒讶然地看着沈素衣,想了一下然后问萧英祈,“我要带素衣走,你怎样说?”
沈素衣求援地看着萧英祈,“康王!”
萧英祈说:“沈管事是我三王兄亲自请进府里管理账目的,看他的样子也不愿意跟你走,张公子请放手吧。”
张紫恒摇头道:“素衣跟了我近一年,当初求着我上他的床,我不能放手。”
他的话一出,萧英祈猛然抬起头盯视着沈素衣,目光中有鄙夷以及不屑,更多的是不相信。沈素衣在他凌厉的目光中垂下了头,张紫恒说的都是实话,眼前的情景,让他羞愧欲死。
萧英祈咬牙切齿地问:“他说的是、真、的?”
沈素衣不答,但逃避的目光,已经是默认了一切。
萧英祈几乎被气炸,他还从来没有被一个人气成这样。沈素衣被他吻得失了心神的样子还印在脑海中,不过是一两个时辰之前的事情,原来他的纯情都是装出来的,可笑他还像情窦初开的小子一样,因为偷香到大美人而心生欢喜!
他像是傻子一样被沈素衣耍了!
“你的事,我不管!”
他愤怒地拂袖离开,身后传来沈素衣的一声低唤,带着迫切的期待以及欲说还休的羞耻,“康王——”
那声音像是快要哭出来一样,萧英祈的胸口起伏,拳头捏紧了又松开,最后还是转过了身。
“张公子,人你不能带走。”
“为什么?”
萧英祈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沈素衣是瞎了眼,居然会招惹这个蠢得像猪一样,毫无半点眼色的笨蛋上床。而他更蠢,因为他一声哀怜的呼唤,竟然就停下了脚步来管他的烂事。
“没有理由,当今天子的四王叔就是我不同意,可不可以?”
张紫恒不愿意放手,萧英祈的耐性磨光,考虑着要不要自己动手把沈素衣抢过来了事。青葶正在后面的厢房替他付赏钱,否则以他的身手,勾勾手指头就能把这个一身土气的乡下人打得满地找牙。
门外匆匆的奔进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他拦下萧英祈说:“康王,稍安勿躁,让我来跟我堂哥说。”
这个长相俊秀满身贵气的少年,是张国丈的独子张紫越。别人上小倌楼都是抱美人去的,但他被堂兄拉着来小倌楼,忙的却是别的事情。浮云楼的老板一见他,立即便搬出文房四宝请他留字。清流公子的才名誉满京城,能得到他的墨宝,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张紫越的年纪虽轻,但沉稳中隐隐透出值得信赖的气度。他为人处事,没有半点乃父之风,所以连只跟他打过几次交道的萧英祈也不得不赞叹,专权霸道的张国丈,倒是生了个无可挑剔的好儿子。
(这两章出现的新人物挺多的,清流公子张紫越,是我除了小皇帝萧容之外最喜欢的人物了,喜欢到什么程度呢?就是不忍心让他做受,他跟小皇帝萧容一样都是攻哦。《世说新语》中记述:孝武将讲《孝经》,谢公兄弟与诸人私庭讲习。车武子难苦问谢,谓袁羊曰:“不问则德音有遗,多问则重劳二谢。”袁曰:“必无此嫌。”车曰:“何以知尔?”袁曰:“何尝见明镜疲于屡照,清流惮于惠风。”——清流公子之名得源于此。)
张紫越扭头看着堂兄,声音虽轻却坚定,“把人放了吧。”
张紫恒心里是不情愿的,但堂弟清澈的眸光一直注视着他,不容抗拒,他只好讪讪地放开了沈素衣。萧英祈甩袖离开,沈素衣连忙跟了上去,怀文怀武走在最后,一行人走出了浮云楼。
他们原本是同坐一辆马车来的,走到外面,青葶已经驾着车等候,萧英祈踢了怀武一脚说:“你们自己想办法回去!”然后冷冷地对沈素衣说:“你跟我一起!”
马车顺着长街一路驶回武王府。
晃动的光线从车窗中透进来,斑驳地落在沈素衣的身上,他上车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占在一角,仿若不存在。
萧英祈的怒火渐渐平息,开口问:“以前是他强迫你的吗?”
沈素衣愕了一下,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摇头道:“是我自愿的。”
“难道你曾经看上那个男人?”
沈素衣肯定的答案,惹得萧英祈的怒火再次燃烧了起来。他越想越怄气,那个姓张的,替他挽鞋他都嫌寒碜,沈素衣居然跟了他一年,而且还是心甘情愿的,这一点让他高傲的自尊心没有办法接受。
“不是,”沈素衣缓缓地摇头,有口难开地说:“……是为了生活,那时候我的日子过得很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