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源少时与祖母待在一起,没少拿着小锄头伺候瓷盆中的花草。可给花松土,与农人给果树施肥完全是两码事。不过一会,她便手酸无力,扶着锄头挺腰。
可比她年幼九岁的钟离然,却好像做惯了这件事一样,吭吭地挥着锄头,一连将这棵树的地翻好,这才停了手,抬头看着顾思源说道:“你要是累了,就去一旁休息,留朕一人在此便可。”
顾思源看着她,柔和的目光中好像浮着一层碎星那般璀璨。钟离然扶着锄头顿了顿,嘀咕道:“为何要如此看着朕?”
顾思源直言道:“陛下为何如此娴熟?”钟离然拧眉沉思了一瞬,说道:“在中州,跟着父王习惯了。”
深宫寂寞,她唯一能缅怀已逝双亲的途径,只有中州王曾经喜爱的农学。可是从现在起,会有一些不一样了。
钟离然想了一会,站在顾思源身前,仰头问道:“宫里也不是很无聊,朕养了一院子的花,还有一池子的鱼。明年开春,朕还打算种些麦子。当然,那是宫中重地,无朕的允许,谁也不能擅入,哪怕是太皇太后。”
“顾思源,你要不要随朕入宫,看看朕的花和鱼?”
作者有话要说:哎,认命吧顾思源,你根本没办法拒绝她.(从下一章开始,你们就知道我为什么说麦麦是黑的了。
第7章 二.1
二
顾思源被软禁了。
自昨日被钟离然带到前大司命钟离岱的住所后,太皇太后的旨意忽然就从宫里过来了。钟离然遇马受惊,需得在此地静养,而顾思源,则作为随行人员陪同钟离然一起在此养伤。
至于要养多久,太皇太后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反正近日的课,顾思源是没法上了。考虑到顾思源的父母会担忧女儿的安危,宫中还特地给顾家传了密旨,顾家的人得了信,这才匆匆前往弘文馆告了假,对外只说是顾思源病了。
这一日,源州城街头四处流传着新帝于太一观山脚遇袭受惊之事。那一日前往太一观的马车如此多,有不少人因为这事堵在了半道上,目睹了一切。加上宫中根本没有掩饰之意,就传得沸沸扬扬。
新帝年幼,并无什么能值得人想起的政绩,街头百姓就当做个茶余饭后的闲谈听听,甚少关心皇帝如何了。可他们不在意,今日早朝未曾见到的大臣们很在意,这一下朝就忙去打探陛下的消息。
可陛下根本不在宫里,无人知道她伤的如何了,哪怕昨天有人看见她活蹦乱跳的,可谁知道去了钟离岱那里又是个什么情况。
众臣心惶惶,连忙去问太皇太后。老臣们去了,太皇太后也只是抹泪,说不出什么来。未到不惑的太皇太后,是楚明帝的少妻,自封后就被楚明帝捧在手心里宠着,没有经过什么波澜,遇事也颇为犹豫不决。今上年幼,对她百般信赖,太皇太后也是真心实意地疼着皇帝。如今皇帝一出事,她这种哭法好让人头疼。
大臣们见不到钟离岱,太皇太后嘴里又问不出什么来,于是根本不知道钟离然的具体情况。一来二去的,他们就开始真的担忧皇帝是不是不行了。皇帝要不行,按照如今之势,应当是摄政王亲政。摄政王钟离回,可是成年许久的王爷,并没有小皇帝那么好糊弄。
唯有在官场混迹久的老油条,两三下就猜出了皇帝的意图,可如今见不到皇帝本人,他们所有的猜测都只能往肚子里吞。
而让众人牵肠挂肚的钟离然,此时却穿着青色道袍,穿梭在林间给昨日新翻的橘子树施肥。她挽着衣袖,挑了一铲草木灰肥,抖落在橘子树旁。
顾思源提了一壶茶,从楼阁中走了出来。到了钟离然近前,她才开口招呼道:“陛下,停下来喝点水吧。”
每隔大半个时辰,顾思源就会往林间送一趟水。钟离然仰头看了她一眼,放下了手中的铲子,顶着满额头的细汗走了过去。
顾思源给她倒了一杯水,钟离然接过水仰头喝了起来。顾思源见状,将手帕取出来,仔仔细细地给钟离然擦拭掉额上的汗水,柔声道:“陛下,日光太盛,一会陛下就先回去,我替你吧。”
钟离然抬眸看了她一眼,板着脸说道:“不用。”顾思源其实喜阴,不太喜欢阳光猛烈之地。虽然橘子林能挡住些许阳光,但终究还是太过炎热了。推荐本书
钟离然喝完水,伸手推了她几下,冷清清道:“你回去吧,朕无事。”
顾思源见此,抿唇不再说些什么。在钟离然前头的钟离岱听到声音,冲顾思源喊道:“思源丫头,给姑祖母送点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