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君 作者:江洲渔火【完结】(13)
早操的小校场上,陈靖元和宴常冀首次同时现身,两人相当默契地基本由宴常冀去指挥全场,陈靖元单单去指导了一下感兴趣的搏击队和□□队。一起早饭后,仅留了一个时辰的整束时间,整个第一先锋营除了少量的内务人员,人人自带干粮,武器装配齐备,人人上马列队,按序开拔。一时间数百马蹄起落,声势赫赫,尘烟滚滚,绵延而去。
宴常冀和陈靖元一前一后行在队伍的中后部,一回头看见陈靖元身边并鬃而行一人,一身一等军奴的灰旧长褂,十分扎眼。“……”怎么又来?昨天跟个军奴探讨出兵的事他还没问呢,今天还带着一起出兵了!缰绳一提,缓了两步,并到陈靖元身边,朝另一侧的林晟钰一指:“为何带他?”
“军营里有规定不能带吗?”陈靖元一脸老神在在。
规定自然是没有,谁会专门在军规里提军奴不能随兵出征这种事?但是,出兵还带个一等军奴,这让人怎么看?还要不要一营先锋官的脸面?规定,怎么好意思问规定?但陈靖元显然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看到宴常冀愤懑地戳在空气中的食指,微微皱了皱眉,又追问,
“真的有规定不能带吗?”
宴常冀张嘴无言,僵着脸,收回手,打马径直往前跑了,没有看到陈靖元嘴角微扬的笑意。
先锋营出兵讲求急行突进,一路直奔,以尽快到达目的地为目标,此次按计划,也是要跑到天黑再扎营,中间一个时辰一歇,马嚼豆饼,人食干粮,保持长途奔袭的体力。宴常冀趁着歇息的时间,前前后后地查看人马情况,几百号人马,难免出点磕磕绊绊的,都需要及时妥当处置,一时忙得焦头烂额,心烦意乱。其实主要是心烦,事情都是以前处理过的,驾轻就熟的能有什么问题,关键是凭什么都是他来干?他是先锋官的时候责无旁贷,可现在是副官了,还是都靠他,那他退居副职的意义何在?抱以期许的那个人可还指望得上?说起来一歇的时候,陈靖元其实还是跟他一起查营的,处置问题也有商有量的,只是末了,来了一句:“后面这档子事就先交给宴哥,有劳了。”宴常冀到二歇的时候没有见陈靖元来一起查营,才明白过来,这句话是甩手的意思。等查到队伍后方,远远见到人的时候,火气噌地上头了:居然是窝在一边陪着那个小军奴!赶到近前去才看到两人面前摊着行军图,一边说,一边在上面画,在画的是那个军奴,陈靖元在问话,看到被问话的两个人,宴常冀才想起来昨天两人在他面前自说自话派出去的一队斥候,还有那什么五十里一停留一回报的安排。仔细一想,这不正好差不多是到了第一个停留点吗,另一位斥候应该是前面一个停留点来回报的。需要一个军奴来画行军图吗?不操心眼前的战怎么打,着急画行军图的意义何在?宴常冀还是很不爽,又不能大张旗鼓地质疑上峰做事,只好悻悻离开,继续心不甘情不愿地干先锋官的活。且这一干还没个头了,一个时辰队伍差不多也是行进五十里,一歇下就是一个斥候的停留点,前面的斥候也陆续来回报,陈靖元就和小军奴一起继续忙着画行军图,真忙,简直比他还忙,看到两人连干粮都是在马背上啃的。
到第一天入夜扎营,埋锅造饭后,宴常冀终于有机会仔细看看行军图,是陈靖元特意招他过去看的。摊在地上的行军图复杂了很多,只见原本简略直白的路线,有一半左右已经画满各种符号和数字,沿着路线有规律地排列着,一眼看去,路宽、转角、树高、谷深……居然看得很明白,小小图形配数字,一目了然,形象生动。这人,原来有这才能啊,难怪要带着。宴常冀诧异地看了看还在执笔不停的林晟钰,想起来这是藩王世子,清秀白净,细皮嫩肉的,不过跟着跑了一天马,又画图的,倒是没有想像的那么娇贵,还是有些本事的。
“这一路过来,宽窄相去甚远,有急弯,不适于奔突追击,两侧坡陡谷深,林木茂密,也不宜设伏。前路已知这一段,情况也类似。”陈靖元指着几处标记给宴常冀看。“赵小栓说以前有打过一次并树,宴哥可记得此后路线情况?”
宴常冀刚看了林晟钰画的各种标识,倒是对地形的关注点有了一些感觉,只是上次奔袭一心求快,也想不起来太多信息。
“路一直不好走,跑不顺畅。最后是一段山谷,谷底的路倒是平坦些,一面还有挺长一段是峭直的崖壁。”再多的,根本没留心过。
一天几乎从早跑到黑,人马都疲倦不堪,晚饭后人人都抓紧时间休息。宴常冀一一安排好巡逻岗哨等事务,打算入睡前,看到陈靖元也还在忙着行军图,因为先后又有两名斥候赶来回报,想要询问标记完,两人还要花一番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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