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需李莲花如何说,笛飞声便又将上臂的穴点了。李莲花头也不抬,拿布绢勉强擦净了,又取了桌上的布条来捆,可惜他只有一只手,少不得又要笛飞声自己压着。
忙活好半天,李莲花总算千辛万苦将他伤口裹好,擦了擦额头的汗,毫无知觉地抹了一额头的血色。幸好伤口并不是特别长,否则要他拿针将伤口缝起,他可做不到。
“李神医。”
李莲花啊了一声,才抬头来看笛飞声,却见他心情倒是好得很,反倒有几分戏弄意思。
李莲花摇了摇头,又指了指那被推至自己面前的木头,屈指叩了一叩,什么回响也没有,他微笑道:“若不是笛飞声亲自去取,李某只会以为是他抽了一块房梁回来。”
笛飞声抬手抹了一把他额头,又按着他的手在一盆温水中洗净,才不急不缓将那木盒取过来,道:“这里面东西不少。”
李莲花在崖上接过的时候便早已知晓了,这木头太重且不匀,重心不在中央处,故而他一只手托着十分费力。
李莲花沿着边线细细摸了一通,喃喃道:“要放东西进去,必要有个开口才对……”
此时碧烟问道:“这里面会不会是崔拂首要的东西?”
李莲花一边摸索一边欣然道:“那便是赚了,还能拿去诓他第二回。”
笛飞声问道:“崔拂首?”此人他曾略有耳闻,却也止于略有耳闻,这世上并非有一大把人是李相夷这样夺人目光的。
李莲花并不在意,朝他一笑,道:“回房再与你细说。”李莲花说罢转头,向碧烟说道:“借你琴弦一用。”
碧烟不明所以,反手自袖口抽出一道丝线来。
“不必放手,”李莲花嘱咐一句,一手牵着另一端,绷紧了弦丝搁在木盒上,沿着这木壁缓缓推移,换了一面又一面,忽而停下手,微笑道:“有了。”
笛飞声细看,见那道弦丝浅浅没入木中毫厘,便知其中必有缝隙,他接过李莲花手中弦丝,于两端一齐推进便切了进去,只听盒中什么机簧扭动之声,笃得一声,盒身也陡然一震,却仍无什么尖锐破出。
李莲花识相地退开了,挪到长凳另一端去。弦丝推到了底,不能再动,笛飞声凝神屏息,手上一用力便将这木盒掀开,只是再无什么暗箭射出,早已都钉在了盒的内面上,若是无弦丝切入试探,怕是早已被戳个窟窿,也可见这木的材质也是非同一般。推荐本书
李莲花见无事发生,又凑过头来看,但见其中满满当当塞了一般大小的卷轴,和一只青布锦囊。见李莲花正要伸手去取,笛飞声一手收住他手腕拦下,亲自探手去拿。
李莲花见他如此,便安安静静在一边等着他拿出来,搁在了桌面上,才伸手一卷卷打开。只是这不打开还好,一打开却险些让李莲花从凳子上掉下去。
——乍一看,这卷轴中无一不是白衣剑子。再细看眉目一二,这可好,无一不是李相夷。当年的四顾门门主是何等人物,为他画像的人绝不在少数,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是不光画了,还要将他裱起来放好,这还不够,还要放在机关盒内收好,放了也就罢了,还需搁在梁上。
李莲花张口结舌:"啊……"
三个人中最镇静的却属碧烟,脸上看不出一点惊讶来,此事于她似乎在意料之中,她终于坦然道:“我师父心慕李相夷已久了。”这也难怪,她一见到李莲花便能喊出李相夷这个名字,也难怪,她笃定锦缠道并非是她生母。
李莲花愣愣道:“当年我原本追崔拂首至金家,他却忽然消失不见,我本以为要藏匿崔拂首,必要家主锦缠道首肯,关系一定不浅……况且崔拂首显然认识你娘亲,我只当是她一时被崔拂首所惑,识错良人,后来又不忍对婴孩下手,才给你编出一段身世来,等你长大却又不愿见你……”
碧烟看了他一眼,固执地道:“我师父从不骗我。”
李莲花对着这画卷,幅幅修整精工,又标明了时日,可见是有心的,如此看来,原先这么想就的确不对,可见这锦缠道的确是看上李相夷了……
李莲花闷头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抬头看看笛飞声,见他仍端坐在原处,又一想他千辛万苦却将情敌的画作取了回来,只觉得一时百口莫辩:“这……不过是见了一面……”
笛飞声只扫了李莲花一眼,不多说一句话。
李莲花小心翼翼揭过此事,咳嗽两声道:“那个……不如先看看其他物件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