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飞声到底还是缓了一缓,将背上的李莲花又往上托了些,他笃定道:"妄断。"
李莲花弯了弯嘴角,并不辩驳,仗着笛飞声瞧不见,在肩上攒了些力气,伸过脖子去凑近,啄了啄他的耳廓,像只偷吃谷子的麻雀。笛飞声只纵容,掐了一把李莲花的大腿,没有再回头。李莲花呛了一口气,嘶了一声,似乎真的吃痛这一捏,转头却又靠着笛飞声的肩膀无声地笑,支着的伞尖雨珠也被摇碎。
走过第五个路碑,石板路已经不再齐整,断续的石砖上附着一层厚厚青苔,雨水也冲刷不净,显然已经是没人再往上去了,想来那暗器也是在前面出现的,这才拦断了前路,告诫凡夫俗子若是惜命,莫再往前。此时眼前乱竹丛生,只剩一径极窄,似能横贯竹林,却又不知通向何处,笛飞声没有犹疑,踏上了这条似有人去的狭路。
这条路着实太窄了些,只容一人堪堪通过,因此常有细长竹枝刮蹭在油纸伞上,竹影在头顶掠过,总留下几片修长竹叶粘在伞沿舍不得走。自然也有不识相的枝条勾上笛飞声衣裳,可惜李莲花左手持伞,再也空不出手帮他撩衣,只能任竹条勾过衣袍,留下几道错杂湿迹,好在也未能擦破布料。
还没等李莲花惋惜这件衣裳,一片雨水错落声中,忽生急促离弦之声,锐声划破雨丝直冲两人来。李莲花应声手上一紧,霎时也觉身上一轻,是笛飞声闻声急退连带着自己纵高三尺,伞面随势回旋,雨水飞速四散而去,须臾之间打落数片青叶,生生避开了那道暗箭。
笛飞声落定,先有防备在前,对此事并不意外,气息不见紊乱,周遭重归泠泠密雨声,竹林又太过寂寂,仿若方才并无发生任何事一般。于这雨声中,李莲花急急忙忙再度握稳了伞,咦了一声。
那枚暗箭与第一枚相似,早已钝化失了锋锐,击在翠竹之上也未能破入,反倒玎珰一声落在石板之上,击起一小朵水花便再无声息,想来即便打在人身上,还不如一颗石子袭得人疼。
过数十步,又是重蹈如此一记。再行却仍是如此,笛飞声索性提了轻功加紧了步伐直闯上去。李莲花看不见笛飞声的面容,只是倚着他的背,知晓他手臂上从未卸力,并未因这几道小打小闹的机关放下警惕半分,如今的笛飞声……真当是谨慎许多。
"凭这样的机关,连阿猫阿狗都防不住。"李莲花摇了摇头,他的眼睛不大好,只听出一个大约的距离,"十枚自五丈之外发出,道路两方交错一轮,但总之......到石阶之上却早已卸力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