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仅仅是他苦苦隐藏多年的秘密中的其中之一。
容石突然有些不敢往下赌了,他不知道他继续说下去会给这个和谐平静的家带来多大伤害。可一边是生他养他的父母长辈,一边是他护着宠着的恋人。他哪边也不想伤害,但现在这情形,他的逃避、不作为甚至是欺骗,对两边来说才是最不负责任、最不可原谅的行为。
老爸的咳嗽声打破了这短暂的尴尬,他端起茶杯呷了口茶,努力摆出一副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说:“没事,我之前不是说过,你要是带回来一个男孩,我们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让你们分开。那男孩干什么工作的,有没有时间带他来家里吃个饭啊?”
“石头,没事啊。”容安河似是不愿意被只大他一秒的哥哥压一头,也立刻给出了积极的态度,“喜欢男的还是女的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只要你喜欢的是个好孩子,就算我们是你的长辈也没有权利干涉。你是什么孩子,我们家里人最清楚。你把玉玉照顾得那么好,我跟你二婶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你要是因为这个在外面受了欺负,回来就跟二伯说,二伯替你教训他们!”
这话说得容石心里越发地酸。随着耳边笼罩的长辈们打探那位同性恋人情报的声音越来越多,他不由得扯出了一个苦笑,一句话也没说,端端正正跪在了四位长辈面前。
膝盖和瓷砖相碰的那一瞬间,容石难得走了个神。原来他的小猪崽每次朝他跪下的时候是这种感觉。不一样,他的小猪崽跪他的时候必定是享受的,绝对不会像他此时此刻似的,长辈探究的眼神和他们每一次抽息都成了这世上最残酷的刑罚。
“石头,你这是……”
“爸妈,二伯,二婶。”容石虽然跪着,可眼神依旧坚韧。他既然决定把这件事全部抗在自己肩上,就希望长辈们的任何质疑或是怒气全部都冲着他一个人来,千万千万不要影响到容玉:“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能会很多,希望您们能听完,然后您们要打还是要骂,听凭您们处置,我都受着。”
“石头,你这话说得太严重了。”容安河起身要扶他起来,却被容石非常干脆地拒绝了,他有些尴尬地坐回沙发,“有什么事,咱起来坐着慢慢说,这跪着像什么样子……”
“我喜欢的人……”容石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是小玉。”
“咔嚓”一声,二婶端起的茶杯摔落在地。滚烫的热水溅到容石膝盖边,洇透他的衣服,沾水的那块皮肤泛起了轻微的刺痛。
容石没有去管膝盖边的碎瓷片,自顾自把话说了下去:“我非常确信我对小玉不是兄长对弟弟的那种喜欢。”
“可这如果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我绝对不会把这种喜欢表露出一分,让长辈们还有小玉徒增烦恼。”容石沉吟了一会儿,省略了一些有的没的,直接开口道,“我和小玉已经在一起有大半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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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的时候,茶杯又摔了一个。
是容安山的。
“我本想着一直把这件事瞒下去。想万一哪一天小玉不喜欢我了,他愿意回归‘正常’的生活了,我一定会祝福他。”
“可是就在前几天,小玉和我说,如果二伯二婶逼迫他在我和您们中间选一个,他会选我。”
二婶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二伯硬生生按住了,没有成功。老妈的啜泣声越来越大,像是摆脱了介质直接涌到容石心里,让他不由得发颤。
“我知道我必须要和您们坦白了。”容石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这也是我为什么选在小玉去外地的时候向您们坦白的原因。这本来是我和小玉两个人的事,但我作为兄长,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我想一个人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