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舟本来想忍一忍的,眼泪这东西,不去在乎它,流几滴也就过去了,但是当他被简颜抱着,被告知可以哭的时候,就再也坚持不住了,下巴抵在简颜的肩上,难过地呜咽起来。
太难过了,发情时程澈不在身边很难过,发现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很难过,跟程澈分开也很难过。
周桥正来医院跟周默宁在走廊上聊了没几句,就听见病房里的哭声,周默宁还以为怎么了,迅速地打开病房门,看见周舟正抱着简颜,眼泪流了一脸。
周默宁和周桥进了病房关上门,周默宁静静地看着周舟,周桥想到昨天晚上的场景,听着周舟的哭声,好不容易缓下去的心又隐隐作痛起来,她红着眼别过头,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头发被胡乱地揉了一把,周桥泪眼朦胧地转过头,看见周默宁正柔和地看着自己,笑着轻声说:“上一次你们姐弟一起哭,还是七年前在机场的时候。”
那时候周桥大学还没毕业,周舟还是个小学生,周默宁因为家里的纷争,迫不得已带着简颜一起回去解决,怕影响周桥和周舟,就只能把他们留在A市。在机场分别的时候,周桥红着眼眶有些执拗地不愿意说再见,周舟还小,不懂事,只是哭着拉住简颜的手,满脸是泪地仰着头求爸爸们不要走,说自己会乖的,不要丢下他,他舍不得爸爸们。
小周舟的哭声太伤心,周桥最后也忍不住哭起来,把头抵在周默宁的肩膀上,哽咽着说我会照顾好弟弟的。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无可奈何的时刻,有很多难以衡量的对错,分别本来就是一场要不断重演的剧情,但如果还能重逢,那就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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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舟住院的第三天,温然来了,他刚放学,身上穿着校服,还背着那个红书包。
简颜帮他们倒好水以后就跟周默宁离开了,温然站在病床前,脸色依旧苍白,他自从上次被打了催情剂又打了强效抑制剂以后,整个人都像失了颜色,肉眼可见的虚弱。
周舟有点惊讶他会来,在看见温然的脸色的时候,他皱起眉:“你肯定生病了对不对?”
温然看着他摇摇头:“我有事跟你说。”
周舟没有问过周默宁他们关于程澈的事,他自己就能猜出一些,只是不愿意深想,他现在只想好好休息好好恢复。
但是他愿意听温然要说的话。
温然把整件事情说给了周舟听,关于信息素,关于程澈的伤,关于警察局里的苏晗,关于那天晚上他给周舟打了电话想告诉他一切,可是没有人接电话。
周舟想起来了,他醒过来以后看手机,看见了几个陌生的未接来电,是在他昏迷的时候打来的。
周舟微微张了张嘴,他想到程澈手上厚厚的纱布,程澈告诉他自己只是不小心蹭到了。
要用多大的力气和忍耐力才会咬自己的手咬到见了骨头呢?
“一定很痛……”周舟低下头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他抬起头看着温然,问,“你呢,被提取信息素的时候,疼不疼?”
温然闭口不提自己在被催情又打了强效抑制剂的时候有多痛苦,他的指尖把掌心抠得发疼,低声说:“是我活该。”
“为什么要给苏晗你的信息素呢?”周舟似乎已经不在乎其他,只是想知道温然这些做法的原因,“你和他,是好朋友吗?”
“不是。”温然没办法面对周舟的目光,他看着窗外翠绿的树叶,说,“他给了我一笔钱。”
“你很缺钱吗?”周舟问他。
“我是一个人逃来这里的。”温然像是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语气里却带着入了骨的疲惫,“你知道,omega中心的学费不便宜,我之前每天放了学就会去打工,但是马上要高考了,我不能分心,苏晗找到我,说给我钱,买我的信息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