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一直很担心她一个人坐在休息室,现在有赤谷海云在,也许他可以看着她。
赤谷海云立刻就明白我在想什么:“坏理要跟我一起看出久的比赛吗?”
坏理左右看着我和赤谷,原本以为我们会揪着她个性不放的紧张表情也松弛下来了,脸上挂着她这个年纪才会有的纯真的笑容。
我下午去比赛的时候才后知后觉,不知不觉间,赤谷喊我出久了。
这份感觉特别奇异,让我很激动很亢奋,像是我小时候入夜前在家里开灯的时候,我看着一盏、两盏、三盏灯慢慢地亮了起来,然后整个屋子都亮起来的感觉。
嘛,好像很难叫人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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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之后,我正在走向体育场做准备的时候,遇到轰君和他父亲不欢而散的场景。我突然想起他之前和爆豪说的话,我正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或者是不是在轰君发现我之前,先离开比较好。但我还没有做出任何动作,轰君便注意到我的存在,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扯着手臂走到没有人的地方。
“你听到了多少?”轰君表情并不好看,他的情绪很低。
我不知道他最在意的点是什么,是因为我看到了他和他父亲相处不好,还是怕我传出去他们不和的消息,还是怕给我留下不好的印象,亦或是他只是心情不好。
“我没有听到什么。”
轰君抿了抿唇,松开我的手臂后发现自己抓我抓得太狠了,指腹下意识摩挲着我手臂上的五指红痕:“抱歉,我情绪太激动了。”
“要喝点水吗?”
喝水的动作可以阻断人情绪的连续,可以帮他调节心情。
我觉得这种情绪带进比赛对他的发挥不利,也有可能对其他同学不利。他是一个好人,事后回想起来自己太过冲动,一定会内疚的。所以我虽然这么说,但是还是拉着他买了一瓶矿泉水。
我抓着最后几枚换剩的硬币,内心默默哭泣。
看着轰君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水之后,我才开口。
老实说,我不知道轰君的家事,而且就算知道也不好插手。我只是设身处地地把他的情况放在我身上,若是有人来干涉我和我妈妈的事,哪怕是好意,我也会心情非常差。因为这对我来说,这并不是家人以外的人可以参与的事。别人看一个家很容易做出评断,但是我们身处其中的人却是难以割舍的。
我有一段日子曾经自己受不了,在网上树洞我和我妈妈的事。
很多人骂我妈妈,说她不该丢自己不喜欢的孩子,这是对孩子的不负责任。可是并不是这样的,如果你知道你养的是披着人皮,还迫害到自己亲生孩子的怪物,你会愿意继续养吗?我开始后悔发了这些话,开始后悔让别人知道我的事。
我不想让人说我妈妈半点不好。
我要是我妈妈,我绝对做不到她那么好的。她已经尽到了好人的责任,甚至已经背负着母亲的责任了。她没有责备过我,面对我回来,她自责胜过我对她曾经的怨。一切都是我的错处。
在这段树洞的经历中,我爸爸也被指责。哪怕这些话都裹在安慰我的话里,但是我却觉得还不如说我活该,我还觉得好受一些。
谈论到家事,我就会容易想到这些。这些都告诉我,我不该随便断定别人的家事,尤其是我不知道对方多爱多珍惜家人的情况,这样只会伤害到对方。
轰君……
我的经历和轰君大有不同,他经历着怎样的痛苦我大概可能永远都无法理解。
但是,我可以做到的就是——在他痛苦的时候,站在他身边,给他一些支持。
我们两人间弥漫着一股安静,只听到自动贩卖机内部压缩机“嗡嗡嗡”的声音。我没有去看轰君的脸。
如果一个人总是低着头,他要么是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的情绪,要么就是还在情绪之中,这两种都不适合旁人一直去观察的。
“怎么样?”
我余光看着轰君把水几乎喝光了。
“还需要吗?”
“谢谢,不用了。”轰君吐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我,“抱歉,我刚才失态了。”
“这有什么?我还对着你发过脾气呢!我那次堪称史上最恶劣的失态!”
轰君抬眸看了我一眼,像是想起第二天又和我和好的样子,嘴角稍微起了弧线,但是毕竟心情低落,并没有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