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忍受和尚提防她,把她当异类,但她不能接受和尚对沈眷咄咄逼人。
“我和恶念交流过了,她也害怕沈眷不喜欢她,肯定不会做让沈眷不高兴的事!”顾树歌大声地说。
沈眷很快地弯了下唇角,旋即恢复平静,顺着顾树歌说了一句:“既然这样,恶念也没什么可害怕的了。”
老和尚觉得这俗世的情爱真是不可理喻,阴鬼狡猾,会偏着自己也就算了,这位沈董事长也被迷得颠三倒四,只是学一篇没什么坏处的经文,却也推三阻四。
要不是符袋是师兄所赠,算是源头,小鬼害人,师兄也沾了因果,坏了修行,他真懒得理会这许多。
顾树歌听到沈眷赞同她了,顿时觉得腰杆子都直了起来,她有了撑腰的人,于是她就郑重地对和尚说:“你在红尘之外,可你的心比红尘里的人分得都细,佛渡一切可渡之人,众生皆平等,可你心里,却有你我之分,人鬼之分,亲疏之分。”
她本来还想很掷地有声地总结一句,所以你修行在深山,功业却不在深山,仍在红尘里。但她说到一半,又意识到这是个有佛缘的老和尚,她打不过他,于是连忙打住了。
可老和尚却是一怔:“我在红尘里?”他出神地思索起来。
顾树歌害怕自己惹祸了,有些懊悔,不该多说的。沈眷安抚地看了她一眼,以示无事的。
过了约莫三分钟,老和尚神色清明起来,他摇了摇头:“险些被你这小鬼绕进去了,真是狡猾。”迷倒了这位沈董事长不说,还想要借佛语修行来惑他。
他修行了大半辈子,也有自己的道,哪有这么容易就被几句话说服的。
这小鬼在他眼中已经像狐狸精一般狡猾了,要他看,最好还是尽快放她投胎去,可想也知道沈施主不会答应,于是也不再劝,起身告辞了。
他总算要走了,顾树歌松了口气,和尚走到门口,最后提醒了一句:“压制好恶念,我师兄那里应当有彻底消除的法子。等他回来,万事都有了结。”
说完,他就离开了。
和尚穿的是僧人的衣着,行走在雪地里,消失在路尽头。
顾树歌看着他杏黄的背影消失,有些担心起径云大师会怎么看她。
她之前是很期盼径云回来,帮她有个身体,可现在却又不想他回来,怕他扰乱了她们现在的平静。
“都怪我刚刚不应该说话的。”顾树歌跟着沈眷回到屋子里,低头认错,“我不应该说他还在红尘里。”
沈眷不觉得她错了,本来就是和尚无礼在前,对小歌连基本的尊重都没有,小歌只是说两句实话,有什么关系。可是顾树歌还是不安:“万一他记恨我,到径云大师那里说我不好,径云大师要捉我怎么办?”
小鬼这么一说,自己把自己吓得边缘模糊,魂体隐隐约约地出现了虚影。沈眷怕她把自己吓没了,连忙安慰她:“不会的,有我在,他不敢。”
一句“有我在”,小鬼的魂体肉眼可见地稳定了些,她皱了皱眉,道:“可是他们是高人。”
“他们是高人,我们也不会随便他们摆布。而且径云开明得多,他对人和鬼一视同仁。”沈眷有意把话语说得轻松,让小鬼更放松一些。
顾树歌忽然想起一件事,问:“你和径云大师是怎么认识的?”她印象里,她们家的人好像没有接触过这些隐士高人。
沈眷就带着她,舒舒服服地坐下来,像是讲故事一样,把他们相识的过程说了出来:“我认识他,是有一次出差。那座城市发生了一起凶杀案,警察抓住了凶手,凶手自己都认罪了,但没两天径云突然跑到警察局说他们抓错了人,凶手另有其人。”
“为什么?”顾树歌惊讶地问,“凶手自己都承认了,他比凶手知道得还多吗?”
“是啊,他看得见鬼,他见过受害者的亡魂。”沈眷说。
顾树歌顿时忘了自己也是个鬼,听到有亡魂,她打了个寒颤,沈眷也不觉得小歌害怕别的鬼有什么不对,对她道:“亡魂很弱,伤不到人,而且大部分,在离体的瞬间就会被指引下黄泉,没法逗留人间。执念最深的,也待不过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