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窗外忽然飞进一只灰羽信鸽,李泌一眼就看见了鸽子腿上绑了个信筒,解下一看,细竹筒上赫然刻着一朵莲花。
第十一章 11 寒风不止
时至亥时,张小敬与檀棋才回到观中,李泌上下打量一番,两人皆是风尘仆仆,张小敬的外衫上还有几个刀口。李泌一蹙眉:“如何?”
檀棋略略喘了口气回道:“檀棋带公子书信往昌平府衙请求驰援,赶到时张小敬正与贼匪厮打,”檀棋看了眼张小敬身上的破衣烂衫,“那些贼匪一看官兵到了,便急急退去,只是没能抓住匪首。”
李泌点点头:“可受伤了?”
“未曾。”檀棋微笑,摇摇头。一旁的张小敬也说道:“不过是被刀割破了衣衫,并无大碍,”说完大大咧咧地扯了个蒲团在李泌桌前坐下,指着栖在梁顶的一只灰羽信鸽问道,“打哪儿来的?”
檀棋顺着望上去,心里一跳:“难道是贵人...”李泌从袖中掏出一管信筒给檀棋,复又阖上眼不知在想些什么。细竹管上纹着一朵精巧的莲花,檀棋认得,这是贵人与公子相约的纹样,那时姚汝能去大理寺探了李泌,回来给檀棋传信就说过,长安与华山不在咫尺,若逢突变以飞鸽代传,否则轻易不用。
檀棋倒出一小卷信纸,上有两行小字——“寒风不止,欲折葶苈”。张小敬抢过来看,也是神色一凛:“都已经躲进山里了,那个老匹夫还不放过你?”信中说寒风未止暗代林九郎上元节后的反扑仍未罢休,而这次恐怕要趁李泌手无寸铁、人手罕缺时让他命陨葶苈观,“你想如何?”
李泌眼观鼻鼻观心,双手掐诀沉声道:“你们可知那群匪徒所在何处?叫什么?”檀棋想了想:“店家说他们就在华山往西北十多里,自称‘安山帮’,打着平抚乡里的幌子,行不义之事,为首的是个配九环大刀,鼻梁上有三道爪痕的男子,唤做虎杀。”
“知道了,今日奔波劳累,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李泌睁开眼,一对眸子古井无波,“让我想想。”
李泌说要想,就当真想了一个晚上。张小敬躺在床上夜不能寐,斜对窗的烛火一直照着他的床头,影影绰绰,有个想一肩担重任的青年在这烛火之后,与夜一般孤独。
张小敬没了睡意,索性翻身下床,推开窗子轻轻一跃就跳进了李泌的房中,一脚踩上窗下的檀木书桌。屋里的人似是料到他会来,半点也不惊讶,掀了掀眼皮看张小敬一眼,拾了剪子去剪灯花。
“张都尉为何夜闯卧房,还从窗户走?”
“怕长夜漫漫,司丞一人寂寞。”张小敬嘴上不安分,行为举止倒适度,只捡了蒲团坐在李泌对面。李泌桌上摊着一副地图,张小敬扫一眼,图上有不少辖地已经变动,应是好多年前的旧地图,便问道:“你可有打算了?”
李泌垂着眼,不答反问:“...我的法子不能有疏漏,你可愿再助我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