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敬扭过头:“我怎么给你家公子添乱了?!”
檀棋:“若不是你昨日横冲直撞,处处坏了规矩,按我家公子一贯行事怎会被人拿住把柄!今日传令如此匆忙,定是有人赶着要置我家公子于死地…不行,我要去找太子!”
张小敬满脸不耐烦地扯着袖子把人拽回来:“你找得到太子吗?!你就这么去找那个什么太子?!明晃晃地正门进去,到底是要你家小狐狸死得快些是不是?”
檀棋正气急攻心,满心满眼就想着找太子救人,张小敬一席话仿佛兜头浇了她一盆冷水。即是有人故意陷害,急切至此,若此时明目张胆地再去找太子求援,说不定这把火又会借势烧到东宫…
思及至此,檀棋忍不住又是鼻尖一酸,眼眶红了一片。
“别哭了…真是,我见不得女人哭…”张小敬撇着个嘴,粗鲁地给檀棋摸了两把眼泪,脑子里飞快想着该如何把李泌从牢里捞出来。
那是个多凶恶的地方,钟鸣鼎盛之家的公子在里面能撑几时?张小敬仿佛已经看见蓬头垢面,破烂衣衫,倚在墙角不省人事的李泌了。
啧…
张小敬咬咬后槽牙,越想越不痛快。他怎么也没想到,李泌把自己捞出来却把他自己送进去了,昨夜种种,想必也是李泌早就算到了今日之事,可他放着一整夜的时间不去为自己奔走,反而为了那句“算账”和自己耗了一宿。
这只成精的狐狸怕是吃错了药!
张小敬扳过檀棋的肩膀,问道:“那牢里,你有没有门路?”
檀棋:“你想作甚?”
“我先进去找李泌问个清楚,”张小敬冷着脸,“我不信你家公子没有打算,昨日跟我大放厥词要守天下百姓,如今,呵…”张小敬瞅着日头的高度,一声冷笑,又对檀棋说,“我可不是专门去救小狐狸的,我是为了天下百姓去救李泌的。”
此时大理寺狱中,李泌已褪去玉冠青衫,拂尘也被一并拿走,鬓发微乱,似是有人急于看他出丑,早早给他扒光了行头,可李泌偏偏不气不吵,默默在地上铺了几层干草,就着一口天窗投进来的微光打坐。
张小敬进来的时候,李泌闭着眼,乌发红唇,没了宽衫遮掩俞显得消瘦,真真像个即将飞升的仙子。饶是仙子也怕冷,张小敬看得出来李泌在发抖,这样的天,连盆炭火也不给,上元节一过,长安时不时落下几场雪,地牢里阴寒刺骨,只穿中衣怎么挡得住?
肩头突然被披上一件狐裘披风,李泌一怔,随即温声道:“多谢…”待他睁开眼时却看见张小敬抱着个食盒望他,着实吓了一跳,“怎么是你?!檀棋呢?”
张小敬笑了一笑,打开食盒——虽然只是一瞬,但他确实看见了李泌刚刚又惊又愣的表情,怪可爱的——里面是几碟素食点心和一暖壶热茶。
“怎么?我不能来?这里我比你待得久。”
李泌眉毛一竖:“檀棋去找太子了?”
“对,我和太子不熟,只能来找你,”张小敬说得很没有办法似的,他假做家仆的模样,戴了好大一顶毡帽,几乎快把眼睛盖住,“说说吧,这次你又在打什么算盘?”
“怎么能去找太子,”李泌眉间浮出一个川字,“这样大的事,太子不出半个时辰必然得到消息,檀棋竟如此糊涂…”
“别念了,人家心疼你,你怎么不识好歹呢?”张小敬倒了杯热茶塞到李泌手里,“喝!暖身子——檀棋也是半个成精的狐狸,她不会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