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崔烈就觉得肚子有点不太舒服,也没有太在意。他的肠胃从小就不好,长年累月的饱一顿饿一顿弄出来的。
可他告别陈明,独自进了校园后,没走几步,就不得不改变方向,先去了洗手间。
拉肚子。
崔烈:“……”
每天陈明这刁民都想对朕下黑手,他妈的这一次居然直接选择了投毒吗?!
崔烈拉了十分钟肚子,出来,找了个僻静的走廊角落里靠着,面无表情地从包里拿出陈明假惺惺给他带的药品包,从里面找出能吃的,给自己吃。虽然他怀疑了那么一秒钟陈明会不会给他放毒药,他还警惕地检查了一下药品有没有过期,但他最终还是吃了。他自暴自弃地想,要是真死了,也他妈算解脱了。
吃着吃着,他余光瞥到了陈其年,手的动作一顿,放下药瓶,表情立刻变成了讪讪的,小声打招呼:“你也在这里考试吗?”
陈其年本来是不想理他的,但人家主动打招呼了,不回应也不礼貌,毕竟这哥是个别人在他状态下面留个蛤蛤蛤今天天气很好啊他都必须要回复否则觉得不礼貌的人,闻言便点点头,又礼节性地问候道:“你看起来不太舒服的样子,怎么了?”
崔烈在心中嘲笑陈其年的伪善面孔,脸上却仍然柔柔弱弱,道:“昨晚没有休息好。”
陈其年点点头,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沉默了几秒钟,客气地说:“考试加油。那我先过去了。”
崔烈看着他走过去,忽然叫道:“陈其年。”
陈其年回头看他。
“你是不是恨我?”崔烈忧郁地看着他,“因为我,你和叔叔之间才有这么多的误会,你妈妈才和叔叔离婚。”
陈其年一怔,第一反应是崔烈的戏怎么这么多,第二反应才意识到崔烈可能是故意在考前说这种话的,毕竟谁都知道高考生要保持好心情,这时候提这事儿……
不过陈其年也是重生过来的人了,自然不会被崔烈这些话影响心绪,只语气温和地说:“你别想其他的,把身体顾好,先高考吧,不要分心,实在不舒服,趁着还早,去医务室看一下。我还有事,先走了。”
陈其年也不是骗他,确实有事儿,他身为一个有责任心的班长,必须在高中毕业前站好最后一班岗,赶在开考前给班上的同学们群发短信,把老师已经嘱咐过一百遍的事情再嘱咐一遍,还要发祝福,很忙的,没空和崔烈对戏。
崔烈望着他,忽然有些微妙地笑了笑,道:“都这样了,你还这么关心我。”
陈其年:“高考对学生来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谨慎点好。”
崔烈沉默了一小会儿,问:“你真的一点也不恨我吗?”
陈其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若说不恨,似乎也不太可能。可是若说恨,倒也不是特别准确。陈其年不喜欢崔烈,想对崔烈避之三尺,看崔烈如看猛兽蛇蝎,觉得崔烈这人太阴毒了,精神状态也堪忧。
只是,陈其年不希望自己做一个记仇的人,至少,教训可以记着,但是不要始终把过往的仇怨笼罩在自己的人生上,那样除了堵塞胸口之外,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所以,虽然陈其年带了药,却没有拿出来给崔烈分享,因为他怕崔烈等下用了自己的药出点什么毛病,又会拉自己下水。可是与此相对的,他还是提醒崔烈去医务室,没有任何别的原因,单纯是出于礼节。
崔烈看着陈其年沉默着匆匆离去的背影,脸上的表情渐渐地又冷戾了下来,低头挠了挠奇痒无比的蚊子包,皱了皱眉头,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用力地抓挠破蚊子包,直到流血,然后再把止痒水喷在上面,嘶地倒吸一口凉气,却终于是不痒了。
甚至,他从中感受到了别样的快感。
痛得很爽,因为没有休息好而颓靡的精神也为之一振。
他嘲讽地想,这是自然的,毕竟对于从痛苦中生存过来的自己而言,当然只有持续的痛苦才能令生命力更强大。
不像那个温室里长得的不堪一击的陈其年。
一想到陈其年刚刚的态度,崔烈的心口又仿若被猛兽的利爪狠狠地揪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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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陈其年听了那些话,还是那张温和到像白痴一样的脸?!
他做了那么多,他拆散了陈其年那原本看似圆满美好的幸福家庭,让陈其年知道自己父母原来是一对怨偶,陈其年的爸爸还一意孤行地为了自己这个陈其年最大的仇敌而离家而换了工作,为什么陈其年还可以那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