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的砖粉在烈日下飞舞呛人,热浪一涌一涌的浮动,女人黑瘦的脸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滴在砖头上,明明她整个脊背都湿透了,双手也被砖磨得都是血泡,却还要顶着焦灼的日头,被工头责骂太慢。
离她干活不远的路边上,常常站着个同样穿得破旧的幼小的小女孩,她不像其他孩子那样会觉得热,她什么感知都没有,只是拖着一个比她还要高的破塑料袋,一双眼睛死盯着来来往往道路上的人,等他们喝完饮料后,就飞快跑上去,把丢下的瓶子捡到塑料袋里。
她听见工头的谩骂,就往那边看一看,看见女人赔笑的模样,而后就是工头不耐烦的声音,“再磨磨蹭蹭的,就给老子滚蛋!”
“不会的…我会快一点的,工头大哥麻烦担待点儿,帮忙看着我女儿,我就她一个指望了…”
这话她听得麻木了,就转过头继续蹲在路边,等着那些行人丢瓶子。
偶尔过往的小孩子会拿着冰棍走过,看见她的时候,眼神里满是鄙夷,像看无家可归脏兮兮的野狗一样嫌弃,然后就是紧紧护着怀里的冰棍,好像生怕她会抢走似的。
……
这些压抑的记忆被她妈一句话提醒后,铺天盖地的,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眼里一下就蓄满泪,不知道是因为想起了她妈那时候卑微求人求人的情形,还是她自己当时真的像狗一样生存的样子。
她痛苦的摇头,“妈,你先休息吧,我去给你倒水。”
第67章
齐之莹晚上回来就把季汐然抓住, 关住宿舍门,和祝棠刘小果来了一场“混合三打”。
祝棠拿着跳绳充当小皮.鞭, 沿着绑住她的椅子走了几圈, 冷笑, “你知道我.党最厌恶的是什么吗, 不是贪生怕死, 也不是贪污腐败。”
刘小果笑嘻嘻的适时拿痒痒挠接上, “当然也不是包养二.奶。”
“?!!”
话一出口, 立即被伺候瞪刑, 被那两人一瞪,她即刻怂了,乖乖退下,留给拿着主审齐之莹一个位置,继续居高临下看着季汐然, 冷哼道。“而是临阵脱逃, 抛妻弃子!”
被按在椅子上用丝袜捆起来的季汐然, “……”
妻也就算了,她哪来的子?
“咳咳, ”话出口, 发觉自己说错了词,齐之莹咳嗽一下,掩盖掉那个尴尬, “抛弃自己受伤的丈母娘和妻子,简称抛妻弃子!”推荐本书
季汐然无话可说了。她怏怏趴在椅背上, 声如蚊呐,“你不是代替我去看了吗?”
齐之莹怒瞪,“那你和温美人谈恋爱的时候,怎么不叫我去跟她接吻呢!”
季汐然被堵住了。脸一下变得通红。
祝棠和刘小果昨天在她反应不对的时候,就明白了她和温欣妍的关系,也不捅破,只是带着祝福的心理,默默把这件事埋在心底。但是听齐之莹说季汐然临阵脱逃了,祝棠骨子里属于“南侠”的那一份侠义气概被激出来了,她看着季汐然,怒其不争,“你不知道,听之莹说,温美人这一下是真的被伤到心了。”
季汐然闻言,立即抬头看齐之莹。目光灼灼,似在求证。
“当然是真的,我没事骗你好玩儿啊。”齐之莹瞪她一眼,“你不知道,当时温美人那个忧伤哀怨啊,我跟你说,我当时一看见她那副快要碎掉的琉璃模样儿,心里都疼,也就你铁石心肠,放她一个人在那儿。”
她略顿一顿,低声道,“这城市里这么大,和她相依为命的妈病了,她唯一的指望就只有你了,我可从未听见她哭得那么惨过,眼睛红得和在水里泡过似的……老季,你可真不厚道。”
季汐然听她这么一说,仿佛能看见温欣妍一个人孤独寂寥的模样儿似的,还有她们刚来大学时,她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哭的样子……她猛地抬头,把其他人吓了一跳。
面面相觑看她,“你干嘛?”
季汐然叹息,“把我松开,我去看看她。”
季汐然打的过去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医院里却还是和白天一样热闹。
不,医院是不能用热闹这个词来形容的。
到医院里来的,脸上都是带有愁苦的。如果身无病,体无伤,干什么要到医院里来呢。所以医院里人多了,并不是热闹,而是无奈和惶惶。
秋天的晚上已经凉气刺骨,季汐然裹紧自己的大衣,急匆匆往二楼病房赶。
过程里她看见一位满身是血的老人坐在轮椅上被推到手术室,看见一个断了半个脚掌的男孩子在母亲的安慰下撕心裂肺的哭泣,看见年过半百的中年人扶着白发苍苍的老人一步一步往药房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