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开房间的壁灯,试探的叫了声“长亭”,初醒的声音有些低哑。
回应他的,是阳台门被推开的声音,下一瞬,月白色的窗帘被人掀开,陆长亭走了进来。
“怎么醒这么早。”沈戾看到他在,心头微松。
走得近了,沈戾闻到了浓重的烟草味道,他微仰着头,眼神认真的看着陆长亭,看他一脸倦色,眼下淡青,倏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没睡?”
陆长亭在他身侧坐了下来,伸手抱住了他。
陆长亭抱得很紧,沈戾甚至觉得有些疼,心也疼。
还有些没由来的慌。
他伸手轻轻的拍了拍陆长亭的背,问他:“怎么了。”
怎么了……
陆长亭埋头在他颈侧,心里又疼又涩,他真是不知道该拿沈戾怎么办才好了。
昨晚他在阳台坐了一整夜,烟一支接一支的抽,冷风吹醒了酒,却没吹散压在他心头的沉重爱意。他心疼沈戾这些年,也怪自己,怨自己这么迟才发现沈戾的心意……
以前他觉得沈戾像是一片海,想知道那些藏着的暗礁和深海里暗潮,可他如今真的沉入海底,他才知道溺水的瞬间汹涌而来的爱意有多沉重,沉重到叫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蓦地闭上了眼,朝着沈戾的脖子,狠狠的咬了下去。
被咬的瞬间沈戾闷哼了一声,突如其来的痛感叫他下意识的抱紧了陆长亭,咬着牙忍着,心头冒出头的委屈也被他压了下去。
他不知道陆长亭怎么了,但他想抱着陆长亭。
陆长亭咬得很用力,沈戾只觉得被咬住的脖颈又痛又麻,他忍得辛苦,身体甚至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着,但还是没有出声。
陆长亭觉得自己快疯了,他想起那晚沈戾为他哭,可如今,他舍不得他再哭了。
他松了力度,哑声道:“你说话。”
叫一声痛,推开他,人在受到伤害的时候的正常反应沈戾都没有,他只是抱紧了他,一言不发。
唇舌在自己咬出来的印痕上吻下去,陆长亭喉结滚动着,重复道:“沈小戾,你说话。”
沈戾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或者说,他不知道陆长亭想听什么。
他有些茫然,还有些无措,沉甸甸的一声叹息,他低声问:“你要我说什么……”
陆长亭又咬了他一口。
不轻不重的一下,像是咬吻似的,沈戾走神的想,自己的脖子上留这么多暧昧痕迹……要怎么见人。
“说我们第一次见面,说你运动会念的稿子,说你送我去医务室那天,说你藏起来的星星……”陆长亭顿了顿,几乎说不出更多的话来,太难了,他想让沈戾亲口告诉他这些,怎么就这么难……
怀里的人瞬间僵住了。
陆长亭偏头看他,眼神里燃着一簇火,又热又烫。
沈戾愣了好一会儿,平静的神色变得无措,慌乱,等心悸感慢慢平复下来,他才小声的问了一句:“你知道了啊……”
“我不知道。”陆长亭摸了摸他脖颈上有青有红的痕迹,动作很轻,声音也轻,“你告诉我。”
骗人。
沈戾在心里反驳了一句,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陆长亭的反常行径是因为什么……
以前的事,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他也一直没想好要怎么跟陆长亭说,说来说去,不过是自己暗恋时做的一些傻事,算不得黑历史,但也绝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炫耀的事情。
他从来没想过把自己的暗恋拿捏着,让陆长亭心软,叫陆长亭心疼,但陆长亭还是为他心疼了。
他伸手关了壁灯,窗帘遮去了天光,房间里重新陷入了黑暗。
沈戾慢慢的说:“你顺手拉上的那个犯迷糊的同学是我。”
“托杜衡给你送水的人是我,运动会上给你念加油稿的人是我,送你去医务室的是我,送你陶瓷小猫的是我……”
沈戾按着陆长亭躺下来,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找了个舒服姿势靠进他怀里,阖上眼,像是要再补会儿觉。
陆长亭听到他轻声补全了最后一句:“现在和你在一起的,是我。”
“以后也是我。”
陆长亭听完,有些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沈戾用简短的几句话就说完了十几年的爱慕,又用两句话收尾了剩下的几十年。
他真的何德何能,得沈戾满心爱慕交付一生。
他又想,自己和沈戾说起往事时,沈戾又是什么心情。推荐本书
很难过吧。
难过他记得那些事,却从不曾记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