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琂认识这盏灯,今岁年初的时候,赠于卫长宁,想不到她竟留到现在。乳娘不敢去拿,孩子只好拽着君琂的衣摆,肉肉的小手指着花灯,“要、要、要。”
乳娘尴尬,想抱起孩子出去,太傅沉默,她就不敢行动,唯有祈盼孩子可以放弃。
孩子一个劲地喊着要,君琂抱起她,理着孩子衣领,眼神十分温柔,朝她摇首:“不能要,那是旁人的,不可随意去取。”
大人的世界,孩子如何懂。她使劲咬着脑袋,踢踢腿就要从君琂身上下去,一溜烟跑到花灯下方,歪着脑袋去看。花灯被保存得很好,犹如新制的,孩子眼中闪过惊奇,巴巴地望着。
君琂被她望得不忍,打发乳娘出外候着,由着孩子去望,脖子仰着累了就会想着回去。她分出一部分视线落在书房内的摆设上,这间书房并不大,区区几排书柜,一眼可望全。
她走过去本想拿本书册看看,余光扫到孩子在角落里翻着东西。孩子喜欢闹腾,眨眼的功夫就可将书房翻得乱七八糟。君琂走过去,拍拍她的小手,神色假装严厉。
孩子将小手背在后面,小步子往旁边移动,走得不稳将一旁装有画作的画筒撞翻了。君琂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住,看着滚落满地的画纸,顿觉头疼,书房是重地,不好唤婢女进来,自己俯身将画册一一捡起。
深邃无波的眼眸里闪过无奈,命令孩子在墙边上站好,免得她又来捣乱。能堂而皇之地放在明眼处,必然不是名家大作。君琂一一捡好,有一卷滚落到书柜下面,小孩子眼睛明亮,自己过去捡起来。
说好站着不准动,她又动了。君琂恐她将画撕坏,自己轻轻去接,孩子笑了笑,反向门边跑去,喊她:“姨,追、追。”
君琂蓦地发现孩子性情随了顾笙,着实不安分。她快步走过去,在人走到门边的时候,将孩子一把抱起,唤乳娘进来。
孩子抱着画作不放手,甜甜笑道:“姨,亲亲。”
君琂戳戳她的小脑门,在她粉嫩的脸蛋上亲了亲,摸摸她的脑袋,眉眼十分温软。小孩子喜欢温柔的大人,眉眼弯如月牙,小手里的画作终于松手。
君琂吩咐乳娘将这个小惹事的赶紧抱走,低眸看着手中被摸出褶皱的画,想了想,将之铺平在桌面上,想抚平一下。
映入眼帘是位女子,衣着当是成亲时的礼服。君琂浅笑,全部展开后,新妇的容颜露出来。她莫名有些窘迫,万幸书房里只有一人。
卫长宁画技不俗,可见用心的,她无心再看,想卷起时发觉哪里不对。上面是吉服不假,可并非是嫁予卫长宁所穿的。朝臣成亲与皇室不同,上面所绘礼服上的绣纹唯有皇家可用,她多看两眼,心中大冷。
与代王成亲时,吉服是宫廷所出,绣娘花费数日才成。华美异常,与画上相同。
****
卫长宁费了些心思才赢了顾笙,在孩子回来后,直接将人打发出府。外面起风了,吹得庭院里枯枝乱颤,廊下桌面上的公文也跟着呼呼作响。
公文都是紧要的,卫长宁不知先生去了何处,主动过去将公文整理好,搬进屋内桌面上。
君琂许久都没有回来,卫长宁等她吃午饭,不多时,门外有人执公文见太傅。卫长宁自己去找,找了一圈,婢女告知她,太傅去书房见幕僚。
赶走顾笙,又来幕僚,卫长宁心中郁闷,自己回书房看公文。晚间的时候,幕僚依旧留在卫宅。
算算一整日,卫长宁觉得都没有与先生多说几句话,她一人在主屋的时候,沐柯过来,请她去归来酒肆,道是今日胡姬有歌舞。
卫长宁有了前车之鉴,摆手不应。沐柯请不动她,略显无趣,坐在屋里就是不走。他都有了说词,去归来酒肆,有小表哥陪着,回府也好搪塞父母。
方氏亲自过来奉茶,沐柯一口一个乳娘,哄得她是眉开眼笑,拉着他说了许多沐家的事。卫长宁听了会儿,月上梢头,沐柯还赖着不走,她让人去打听太傅何时回来。
不多时,婢女回来,道是太傅不回来了。
书房隔间的床榻,约莫有了用处。卫长宁听话,也不吵闹,时间不早就劝沐柯回家,明日要上衙。沐柯在外过的军旅生活,没有定时安寝的规矩,好奇道:“听说归来酒肆里的毕罗给你下了请帖,你更当去的。”推荐本书
“什么请帖?你莫胡说。”卫长宁板着脸,归来酒肆里的毕罗风情妖娆,长安城内的官宦虽说喜爱她,可自己不同。她是女子,怎会想去酒肆那种男人扎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