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琂听他说实话,这才松下一口气,冷静道:“方才沈大夫的话,许多人都听到了,烦请您维持原话,眼下长宁的处境堪忧,对外勿要说出实话。”
沈从安就是大夫,其他的事不管,君琂每月给他月银,平日里也无大事,配合她说上几句话,不会出乱子,也就应允。
皇后在廊下等了片刻,见大夫走后,她才进去,林璇不敢拦,就只好任由她。
屏风后,君琂给卫长宁掖好被角,她醒了就睁开眼,方才人多就没有说话,现下只有君琂,她就望着她:“我、我很没用。”
她蓦地觉得君圩的话说得很对,成亲以来,她给君琂带来的只有无尽的麻烦,没有分忧、没有解难。
卫长宁唇角破了,已经感受不到痛意,君琂现在才发现,指尖碰了碰,因卫长宁的自责而微微眯起眼,她忽而俯身,吻上卫长宁的唇角。
轻轻舔了舔,手摸了摸她额间疼出的汗水。她的唇角不是香甜的,带着微微苦涩,君琂合眼,只感到到苦涩后,就停下来,语气低沉:“是我对不起你,君家的事,我会处理的。”
屏风后两人轻声细语,皇后与林璇不好去打扰,林璇则吩咐婢女去奉茶,又道:“天气寒冷,殿下饮杯茶暖暖身体。”
卫长宁听到殿下二字,微微阖眸,因身体疼痛而显得撑不住。君琂见她这般反应,也不好多说话,命人撤去屏风,看向皇后,她站起身,退出榻前的地方。
皇后心有踌躇,竟不敢走过去。她顿了顿,苍白的面色更显得阴沉,君琂不知她是何意,就站在一旁不说话。
屋内空气逼仄,皇后呼吸格外沉重,看向君琂,先道:“我想带她回宫,太傅可同意?”
君琂不知她开口第一句话是将人带走,略微沉吟后,摇首:“陛下没有承认,她就不能出现在人前。”
她竟然拒绝了,皇后不悦,轻声道:“你若不曾隐瞒事实,陛下早就承认,怎会有她今日受的苦。”
君琂缄默,站于原地不言,不与皇后争执。
皇后不与她商量,走到榻前,凝视卫长宁烧得通红的脸颊,心中生起淡淡欢喜,想伸手去摸摸她,又因愧疚而不敢伸手,只好僵持下来。
她知晓卫长宁是醒着的,又不知她是否知晓自己的身世,便道:“卫长宁、我有话同你说。”
卫长宁疼得迷离,睁开眼眸,皇后的面容映入眼帘,她不想多说话,只道:“我不想离开太傅。”
一语令皇后说不出第二句话,心被一只手攥住咽喉,扼住她的呼吸。她剧烈喘息后,方问道:“你也知晓?”
知晓什么?卫长宁知晓她问的事,点点头:“知道,太傅没有瞒我。”
君琂转首去看着她,眸中闪过惊愕。皇后在她身前,错过她不自然的神色。
皇后理屈,想勉强她又恐将人推远,道:“君圩审你之事,与陛下无关。”
“嗯,亦与太傅无关。”卫长宁迷糊地回应一句,脑子晕得厉害,身上又疼,她没有精力去应付皇后的话,阖上眼睛,沉沉睡去。
皇后见她睡着了,也不好多说,看向君琂:“君圩做的事,与你做,有何区别?”
君琂不知如何解释,垂眸道:“查清后,陛下自有处置。”
皇后仍旧回首看着卫长宁的睡颜,两颊烧得通红,心中的怒意也消去大半,君琂是权臣,得罪狠了,对她亦没有好处,道:“太傅有分寸就好,你找到成香了?”
“没有。”君琂道。
皇后着实拿君琂无法,见她清冷如斯,忍不住问:“你要找多久?”
“臣找了三年未果,许是一辈子都找不到。”君琂语气与平常一样,不带情绪。皇后屡屡受挫,怒视君琂:“你到底想要怎么做?”
君琂抬眸,凝视皇后的怒容,淡淡道:“陛下多疑,找不到成香,就算承认了她的身份,只要有人出来质疑,他都会心存疑惑,等待她的不是成为皇家子嗣的荣耀,而是火坑。”
这番话说得在理,没有人比皇后更清楚皇帝的多疑,她顿住,思考片刻,道:“难不成不让她回来?”
“等,找到成香就可。”君琂回答。
皇后凝噎,胸口起伏,看了一眼睡着的人,冷静下来,与君琂说道:“好好照顾她,我会令陛下相信她的身份。”
君琂点头,示意林璇送皇后出府,自己留在卫长宁身边。花厅的蒋怀在原地打转,见到皇后面色不好,安抚她:“待找出成香,阿姐必会如愿,眼下人在眼前,便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