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琂被她直白的话羞得无法抬眸,给她将发束好,商议道:“我与沈从安商量过,你的嗓子可以治好,你若不反对,明日就开始治。”
卫长宁摸着白鹤,听到这句话,微蹙眉:“我这样不好吗?先生不喜欢?”
“你如何,我都欢喜,只是你的嗓子终究被药坏了,治回来是常理。”君琂无奈,这人竟然只担心她是否喜欢,竟不顾自己。
卫长宁道:“先生不介意,那就不治了,也好给自己提醒,嗓子是被药坏的,免得忘了。”
君琂听得直蹙眉,视线缓缓朝她翘起的唇角看去,见她气定神闲,自己已有主意,她不好再多说。卫长宁很听话,自己说多了,她不愿也会愿,这也是君琂不想看到的局面。
冬日里的阳光很好,君琂与卫长宁同去琴房,走到半路,林璇匆匆而来,似有急事。
卫长宁不是不懂事的人,见林璇神色焦急,就道:“先生先去,我先去等你回来,记得我在等你就好。”她就怕先生忘记有人等着,忙碌其他的事,就将她抛之脑后。
她言语十分乖巧,很懂事。君琂不好多说,嘱咐林璇照料她,自己去书房见幕僚。
幕僚所来,是为了君圩被罢官一事,五殿下被寻回,太傅一党正是兴奋,陡然听到这个消息,又惶恐,误以为是皇帝要对太傅动手,吓得慌忙来见太傅。
君琂见到他们,不好告诉大理寺内的事,只让他们安心,与君家再无往来。
琴房里的卫长宁见箜篌上一尘不染,就知先生经常擦拭,她一人坐在屋内调音,林璇站在廊下守着,先是低沉的音色,沙哑得不像话,片刻后琴音渐渐悦耳。
卫长宁善于箜篌,调好音,就想试试,唇角挂着一抹温和的笑意,指尖拂过,带出一串欢快的曲调。
箜篌声悠扬,与一般琴声不同,方进入府邸的皇后也是一顿,她怪道:“这是箜篌?”
她来得次数多,元安也识得她,这是身旁这位男子就不认识了,凭着年龄与通神气度,他隐约猜测是皇帝,心中紧张得要命,回道:“是箜篌,许是公子在弹。”
今日休沐,太傅与卫长宁怕是有一番耳鬓厮磨,皇后对于卫长宁口中‘毫无肌肤之亲’的话,打死也不会信的。她看向皇帝:“陛下可要去听听?”
长安城精于箜篌的人少之又少,除去伶人外,说不出几人,皇帝陡然听到不一样的琴声也觉得有趣,笑道:“那去看看。”
林璇在廊下见到皇后与皇帝绕过角门走进来,她忙去迎,先道:“是公子在里面调琴,太傅不在。”
一句话化去些许尴尬,皇后笑了笑,太傅不在也正合她的心意,她也想听听别样的箜篌声。她与皇帝走进去,步履声被箜篌声掩盖,卫长宁未曾注意到两人到来。
卫长宁坐得笔直,眉眼未施粉黛,明润有神的双眼弯起,端方大气中带着一丝丝风流,叫人忍不住多瞧上几眼。
她平日里深色衣袍穿得多,今日陡然换了身艳丽的,衬得她愈发雪白。
皇后见到她专注的神色,心中竟有数不尽的欣慰,蓦地觉得这些年的执着是对的。卫长宁侧身而坐,乌黑的头发应景般也用红色玛瑙珠扣束着,气度儒雅。
皇帝见到卫长宁也略有些吃惊,每每见她都是一身官袍,今日私下见面,竟有说不出的惊艳,代王当年也比不得她这番容貌姿态。
卫长宁察觉到身后有人,转首时双手惊得停下,眯着眼睛,这对夫妻将君府当作自己家门了。
皇帝来了,她不好当作是寻常人,撑着轮椅想要站起来。皇后走过去按住她,道:“我与陛下无事来看看,不用这么大礼数。”
卫长宁垂首坐下来,皇后握着她的手,发觉她的手异常白皙水嫩,指尖的弧度也很好看,干净亮泽透着微微粉色,细软的手搭在她的手心,与男子天差地别,确实不好假扮男子。
碍于皇帝在,卫长宁只好由她握着,皇帝看了眼她面前的箜篌,赞她方才一曲美妙,又问师出何人。卫长宁随意胡诌几句,敷衍过去。
她声音与容貌相差甚远,皇帝才想起她的嗓子被药坏了,又看她坐在轮椅上,眉眼低垂,蓦地觉得惩罚君圩是正确的决定,他宽慰几句,君琂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