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澜被她提醒, 忙摇首道:“殿下这般很好, 皇后殿下见了也会很欣喜。”她不见太傅心中又添一层疑惑, 按理太傅应当出来相送的。她这些年见惯了许多事, 瞬息就收敛好自己的情绪,扶着她上马车。
皇帝设的是家宴, 没有外人, 几位亲王都没有带王妃, 李瑾没有驸马, 其余远离朝政的几位公主也同样如此。
卫长宁先去长秋宫,皇后今日不再称病, 多年病疾也没有好得太快, 比起正常人的脸色自然差了很多。待见到卫长宁后,唇角笑意压制不住, 起身过去迎她。
长秋宫冷清惯了, 陡然迎了五殿下进来,寂静中漾着些许异样的气氛,宫人立在廊下, 冬日里天色黑得快, 却见五殿下肤色雪白,看人时总带着笑意,与其余几位殿下都是不一样的。
皇后没有计较那么多, 吩咐人去准备些甜品,筵席上的东西冷得快,吃多了对脾胃不好, 她有过伤胃的过往,自然想着提醒卫长宁。
其实不用她提醒,卫长宁也不会在筵席上吃太多的东西,她进殿后鲜少说话,皇后也不勉强她,只问了几句身体状况,卫长宁一一答了。
待宫人将甜品奉上后,皇后就不再问话了,寝不言食不语。
卫长宁看着碗中的汤圆,张口咬了一下,微蹙眉梢,想了想还是将整个吞下去。皇后察觉到她的异样,忍不住开口:“怎么了?”
卫长宁也不遮掩,直接嫌弃道:“口味不佳,没有府中太傅做的好。”
皇后:“……”
宫人听到这话,都垂眸抿紧唇角,想笑不敢笑,五殿下这般约莫是哪里不如太傅的好。皇后没有笑意,反问她:“太傅会去厨下?”
汤圆不好吃,卫长宁不愿拂了皇后的好意,两口才吞下一整个,接过宫人手中的湿帕,面露懵懂,道:“为何不会去呢?”
“太傅事务繁忙,日日忙碌朝堂之事,怎会如寻常女子那般?”皇后见她碗中空了,自己才停著,她颇是好奇卫长宁与君琂之间的关系,若是很好,怎会阻拦她回来?
卫长宁闻言,道:“寻常女子是哪般?太傅哪里不好吗?”
后宫中人说话大多婉转,拐弯抹角,哪儿像卫长宁这样直接剖开内在说话。皇后被她两句话问得不知如何回答,偏她又懵懵懂懂,面露太傅哪里都好的神色。
皇后这些年将夫妻感情看得愈发淡泊,不愿自己的女儿也走了自己的道路,劝道:“寻常女子自然相夫教子,太傅那般忙,只怕顾不到你的。”
“顾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三岁稚子,再者您也说了太傅忙碌,按理是我照顾她才是。”卫长宁用期盼的目光看着皇后,眸色清澈,极是无害。
皇后屏退殿内宫人,趁着筵席未开始,想趁机与她说几句话。
碧澜行了一礼,带人将食案上收拾一番,随后退入廊下。
卫长宁最近身体不好,是以,林璇在出门的时候给她备了手炉,她摸着手炉静静等着皇后说话。
皇后不需她多等,待殿门合上就道:“三年前君琂就已查出你的身份,却向我说了你已不在人世,其中是何缘由,我无法得知,你该有防备之心。”
她提及这些话,卫长宁想起那时先生总是心思不宁,想必也是经受一番煎熬。她垂下眼睑,道:“我知晓这件事,殿下无需怪她。”
皇后惊愕,紧紧凝视她的神色,淡漠无痕,看不出作假。莫名被这句话惊得不知该说什么。
卫长宁忽而抬首,淡笑道:“殿下当初约莫想的就是我不会平安长大,长宁在您心中抵不过陛下,然太傅不同,她为我可以放弃所有。此间差距,我虽不会多想,可是人都会偏向后者,更何况我心慕她多年,我最感谢的就是您的赐婚,堵住天下人的口舌,让我们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
“她、她非你所见那般简单,你深信不疑终究会吃亏。”皇后神色不好,依旧想着劝解。
她的心思,卫长宁也能理解,只是她满腔热情在卫怀慎那里耗得干干净净,除去君琂外,她不想再深信旁人。然皇后对于君琂的成见是因她而起,她就应该解开。
“其实您当年就对君琂深信才会令她寻子,她多年不变,甚至对您更加尊敬,她是女子也是权臣,行事与寻常女子不同,您也不该用寻常眼光看她的,我不想失去她。当年相信她,您才找到我,您心中另一件大事,还需仰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