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院子里就两人, 元安跑出去忙别的事了,卫长宁恼恨师兄的胡言乱语,拂开他的手, 朗声道:“你别瞎说,我与君先生八字还没一撇呢。”
师兄弟私下开玩笑,比起外面旁人在时,少了很多拘束,张绍华懂得收敛分寸,若有旁人在,定然端的一副谦虚君子的模样。
她面色羞得通红,张绍华不愿放过这个机会,挑挑眉梢,打趣道:“不如生米煮成熟饭,君先生自然不会跑的,在这里我给你办婚事。”
越说越没谱,卫长宁不搭理他了,起身往外走去,外面是待客的厅堂。元安在与人说些什么,她走过去的时候,那人就离开了。
元安将一个木盒子送给她,道:“这是女学君先生命人送来的贺礼。”
卫长宁大为失望,捧着木盒子满脸沮丧,痴痴地望着方才那人离去的方向。她想得很美好,却忘了君相从不情愿赴约的习惯。
上次王贵妃的筵席上让她乐昏了头,她悻悻地抱着木盒子回屋子,如同霜打的花儿一般,让人提不起精神。
张绍华瞅着师弟得了名为相思的病,心中感慨,不免走过去替她打开木盒子,里面就一只紫毫笔。他忍不住笑得扶着肚子,“果然是位先生,她送礼都不忘督促你好好读书。”
他握笔的动作顿了顿,目光落在笔身上。这只笔乍看与寻常无异,却在紫毫顶部漆了层金,更是与笔身契合地融为一体,金光流朔,分量也沉于寻常毫笔。
张绍华不知这只笔的来源,就多看几眼,卫长宁倒是认了出来,那是太.祖用过的,后来赏赐了作为李齐的她,选定聘礼的时候,她就放入聘礼里面,竟不想君先生拿她送给自己。
兜兜转转,又折回她这里,可惜,君相不能这样。
张绍华喜欢这只笔,他也是从书中挣扎出来的,笔好字才好,他恋恋不舍地盯了两眼,卫长宁晓得他的想法,将木盒子抱在怀里,安慰他:“我下次遇见好的,第一时间给你留着。”
简而言之,这个不能给你。
“定情信物,自然不能给外人。”张绍华巴巴地看了两眼,只好委委屈屈地说了这么一句自己安慰自己的话。
次日,卫长宁在城内最好的酒楼摆了几桌,李瑾爱玩也凑了过来,其间还有王家几个姑娘,王瑜跟着她,也一并出现在酒楼里。
张绍华第一眼就认出那个母老虎,当即磨牙瞪了回去。王瑜心不在焉就没有看见,卫长宁推了推他,低声提醒道:“王瑜旁边的是宸阳公主。”
李瑾这次换作女儿装,她对于衡水的事情知道得不多,但对衡水排第二的张家也听闻过,她不动声色地多看两眼。现在朝中文人多依附于蔺相,几乎与父皇抗衡,他便急于寻求良才与他抗衡,君琂便是最符合的人选。
听说张绍华学识也不差,她听母妃的话开始笼络地方俊彦,不免就将此人记在心中。
大唐民风开放,男女同席也经常的事,李瑾与卫长宁等人坐在一起。酒楼菜肴不佳,酒味更不如宫廷甘醇,李瑾默不作声地吃了两口就停著,看着卫长宁道:“我与母妃要回长安,本想与世子一道,竟没想到你留在衡水了。”推荐本书
张绍华将宸阳公主眼中的情意全看在眼里,暗自羡慕这个师弟的桃花运,不过驸马好像不可纳妾的。要么是卫长庚落空,要么是宸阳公主痴心错付。
不过依照着皇家尊崇的地位,多半是这个师弟屈服。
卫长宁笑着应付几句,言辞谨慎,话语间尽是疏离客气,李瑾不大高兴,喝了两杯酒就离开,王瑜自然也不会久待,她离去前与卫长宁说了句悄悄话,“卫世子与代王长得十分相像。”
张绍华耳朵灵,全听了过去,他不大明白卫长庚与代王有什么关系,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怎么放在一起,他将卫长宁拽过来问明白。
卫长宁魂不守舍,王瑜竟也知晓这件事,或许是君相流露出对她的欢喜,王瑜才会出言提醒,君相拿她当作李齐。
她呆呆笑了笑,她本就是李齐,也不在乎做这个替身的。
张绍华见自家师弟傻成这样,十分担心她被君先生耍了,只好苦口婆心地劝解她,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五似老虎,衡水书院里出来的都是母老虎,你这个小身板架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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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初的时候,王贵妃凤驾回长安,卫长宁与王家人亲自送到城外。
李瑾谨慎地嘱咐着卫长宁这个呆头鹅,道:“与我表姐远一些。”
这么直接任性也是符合公主的性格,卫长宁来不及反应,王牧之过来打断她,捋捋自己的胡子,笑道:“殿下请放心,卫世子在此处不会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