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琂不过是小事,知晓轻重,就让林璇带她去掖庭见一见卫见莳。
掖庭在西,要走上一段路,林璇备了车辇,君琂也推辞,上车后就合眼靠着车板,想着待会如何安抚卫见莳,既有彤史为证,想来就做不得假。
林璇是皇帝身边的亲信,宫人都识得她,一路都没有阻碍,到了卫见莳居住的殿宇后,君琂坐在车上,扫视一圈,这里与寻常宫人住得并没有多少差别,想来是皇帝有意安排的,也就未做它想。
她缓了缓神,由林璇扶着她下车。林璇摸到她的手微凉,关心道:“太傅不舒服?”
君琂顿了顿,面色不自然,收回自己的手,肩背挺直,摇首道:“无妨,许是没有睡好。”
林璇慢了几息,想起昨夜皇帝不在宫里,忙垂眸不去问了。
她不问,君琂就向里面走去。林璇不是初次过来,这段时日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过来打理,守着卫见莳的婢女都识得,亲自给她让道。
殿宇从外看不怎样,走进去后也是窗明几净,卫长宁的安排确实不引人注意,难怪太后这些时日都没有发现。她进去时,卫见莳躺在小榻上,小腹凸出,脸色红润,很是健康。
她见到太傅后也是一惊,想到她对付卫魏两家的手段,不自觉打了寒颤,也没有往日的嚣张。
君琂看到她紧张的神色,也没有觉得奇怪,开门见山道:“这个孩子,皇帝想要留下,我不同意。”
‘我不同意’四字让卫见莳脸色惨白,下意识往后挪一挪,被君琂淡淡的气势震得说不出话来。
“我为何不同意,你应当知晓的,这个孩子对于陛下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威胁,只是会让人日夜难安,皇室做事向来不留余地。”君琂点到即止。
卫见莳心中一颤,“陛下说过只要不出掖庭,就会容我生下孩子。”
君琂道:“那是陛下的意思,防患于未然,这个孩子不能留下。”
她说话掷地有声,卫见莳剧烈地颤抖,手下意识护住自己的腹部,进宫后她早就明白弱肉强食的道理,唯有孩子才是在宫中不被人看低,因此,她努力接近先帝,想法成真的时候,他却驾崩了,新帝在位,将清白的女子都放回府。
那时,她就已经后悔了,早知这样,她也不该去引诱先帝的。
卫见莳紧紧攥住双手,“太傅想要怎样?”
“打掉孩子,可以留你一命。”君琂道。
卫见莳慌忙摇头,整个人都十分慌张,手足一阵发冷,回道:“孩子已经会动了,太傅,我可以答应你什么都不做,也不要皇家的身份……”推荐本书
人尚有一丝怜悯,君琂不知她怎地就改了心思,眼神冷了几分,道:“这个孩子生下后,会过继给先太子,承袭代王的爵位,你若能坚持,不为旁人所诱,或许这个孩子会平安长大。”
这是皇帝的心思,君琂虽不认同,也遵循她的意思,帮她将事情圆满解决。
卫长莳沉默,在考虑这件事的后果,君琂也不催她,道:“你且想想,明日给我答复。”
君琂无意与她多说,转身就走,让人好生看着此处。
她与林璇一道往外走,问及卫见莳腹内孩子的情况,林璇道:“前些日子沈大夫在宫内的时候,诊过脉象,胎像不太稳,许是当日用了其他药物的缘故,虽说怀上了,还是有些不大好,沈大夫开药后稳定下来了,孩子可能没有寻常人那样健康。”
先帝去时身子本就不大好,后宫中几乎没有妃嫔产子,卫见莳铤而走险,终究不如常人。
沈从安已回君府,她想着可以安排他入宫,就近照顾卫见莳,她登车时察觉身后有人,回头去看时,那里并无人,她站了片刻才离开。
宫车走后,宫道上有人向这座不起眼的殿宇张望,见廊下站着宫人,又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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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怀所奏之事是秋日科考,他主管国子监,门生多,向皇帝举荐几位,卫长宁不好拂他意,就将人留下,待见过再好定夺。
他将事情禀告后就离开,没有多作停留。卫长宁端坐半日也有些累,就想去殿后休息片刻,婢女告知她林姐姐去了掖庭。
这才想起来,昨夜先生提及过,今日要去掖庭见卫见莳,她也不休息,急忙去掖庭。
走到半路上,就遇到林璇,这么快就谈妥了?
卫长宁登上马车,君琂带着淡淡疲倦,靠着车厢内,似有所思,她轻轻走过去,君琂也没有睁眼,只问她:“卫见莳的胎像不好,你可曾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