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故,她面上染了几分红色,君琂笑道:“你面色通红,脂粉大约不用敷的。”
卫长宁睁眼,就看到铜镜里的自己,脂粉早已敷过的,先生在笑话她。她摸着自己眉心,君琂按住她的手,不能这般随意。
“难不成只能看,不能摸?”卫长宁不懂。
“想摸也可以,会将花钿摸坏了。”君琂提醒她,自己转身去柜子里寻件合适的裙裳。
她方离开妆台,外面就传来林璇的声音:“陛下,丞相受伤了。”
殿内的两人暗自一惊,君琂触碰到裙裳的指尖颤了颤,妆台前的卫长宁瞬息站起来,高声道:“进来回话。”
隔着一道屏风,林璇也看不清内殿的情景,回道:“方才金吾卫传来消息,道丞相今日去宗祠去祭祖时,雪天路滑,摔了。”
闻言,君琂与卫长宁对视一眼,心中各自狐疑,卫长宁吩咐道:“你且令沈大夫去看看,朕随后去相府。”
“你要去相府?”君琂道。
“丞相乃是国之栋梁,肱骨之臣,大雪之日不慎滑倒,自该去看看。”卫长宁笑了笑,摸摸自己发上珠翠,愧疚道:“先生替我换件衣裳,玄色的袍服就好。”
她长得本就甜美,这般出去,旁人更会轻视,换件深色袍服,显得极为深沉稳重。
君琂也依了,替她将珠翠都一一拆下,一面道:“你去探探丞相虚实?”
“嗯。”卫长宁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脑海里想的却是丞相这一摔,年岁大了是否不经用了,虽说她欲扶持师兄,只是眼下尚早,他品阶太低,贸贸然地立他为相,群臣必不会同意的。
她的心中事,君琂也知,安慰道:“其实,放眼去看,朝中不少能人,蒋怀也是不错。”
卫长宁不同意,“蒋家是外戚,太过权势,君家就会难走,还有许多人,容湛也是不错,可惜心思不正,也是不敢用。”
君琂替她拆下发髻,让人打些水来净面,口中答道:“容湛太过年轻,这些年的成绩不错,仍差些火候,做事激进。”
“先生心中莫不是只有蒋怀?”卫长宁忍不住问一句,蒋怀在先帝登基时就忍气吞声,就可见他心思深沉,他若为相,蒋家水涨船高,对于皇后君琂也是不利的。
她不同意,又忙添一句:“朝中能人不少,没有必要非他不可,我今日去问蔺相的意思,再者不过轻轻一摔,哪儿就不经事了。”
君琂知晓她又在逃避,就道:“相府传话进宫,必然不轻的,且你这般走一遭,于朝臣而言是莫大的幸事,也意在表明丞相伤得不轻。”
听了君琂的话,卫长宁有些烦躁,忍了忍,只好道:“我先去相府看看,先生在殿内等我。”
“可,眼下年关,你召韩元随候。”君琂叮嘱一句,待她净面后,才让人取来衣冠换上。
方才那珠翠花钿给卫长宁添了几分柔软,换上帝王常服,身姿端正,眉眼故作深沉,也看不出方才的柔软姿态,君琂摸了摸她的脸颊,浅浅一笑。
卫长宁在殿内等了片刻,韩元来时才一道出宫,相府离得近,一来一回,定在天黑前赶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