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宁路过廊下的时候,将鸟笼拎进殿,敲敲铁质的栅栏,鸟又喊着殿下救命。
君琂见她又在逗鸟,就将书册放在一旁,趋步走过去。卫长宁伸手将黑布除去,一面道:“阿琂,你觉得这样大张旗鼓地查,他若活着会露面吗?”
话音方落,里面的鸟见到阳光,扑腾着翅膀:“阿琂、阿琂、阿琂。”
卫长宁如玉的面容沉了下来,君琂被它唤得怔愣了下,旋即弯唇浅笑,听卫长宁阴狠的声音:“你信不信再饿上三天。”
“殿下、殿下、救命。”
卫长宁又拿黑布给它蒙起来,拉着君琂在一旁坐下,与她认真说起李乾之事。
外面风言风语传得满长安城都是,人心惶惶,可到底皇帝没有动一人,也并没有因空穴来风而对某位朝臣生疑,怕归怕,皇帝压根就没有拿人的心思。
君琂心思淡了,李乾若想躲着,一辈子隐于暗处,也无不可,只是皇帝好,她不愿去大动干戈。
皇帝并没有多在意李乾,不过潜在的威胁,总不是好事,逼一逼,若再查不出来,她也不会去纠结这件事。她摇了摇鸟笼,逗得鸟不安生。
她讨厌别人唤先生阿琂,普天之下也无人敢这么唤,皇后尊贵,闺名也不是他们可以唤的,小东西不听话,罚在太阳下暴晒,也不能给水喝。
几日下来,小东西蔫巴巴的,又饿又渴,再也喊不出陛下妻奴的话了,偶尔蹦一句殿下救命。
陛下、妻奴的话,听说一句两句觉得有趣,多了,君琂也觉得不悦,想着要不要将它送回将军府,偏偏卫长宁不允,日日晒着它,不时将雪狐抱出来逗它玩。
长秋宫里的皇帝与一只会说话的鸟杠上了,宫外的王瑜成亲嫁给元安,皇帝也不小气,在永安巷内赐了府宅,次日,王瑜入宫去谢恩。
君琂是皇后也是师长,她去谢恩也显得极有礼数,君琂本当不应,想起外间百姓朝臣的态度,就让王瑜入宫。
除去渤海战事后,皇帝轻松下来,抱着雪狐去逗鸟,廊下望着她们的君琂眼中漫上暖暖的笑意,长秋宫的宫人退入暗处,帝后相处时,不喜有人去打扰。
王瑜过来时就看到姿态温婉的君先生,静静坐在廊下,看着皇帝在逗鸟,那只鸟不时唤一句殿下救命。
一番其乐融融的场景,她蓦地踏入,就像是一个生人,无端搅和人家恬静平淡的生活。
皇帝将鸟笼悬在上空,也不高,恰好是雪狐扑起的高度,它一跃而上,攀住鸟笼,里面就会响起殿下饶命的声音,再也不敢说陛下妻奴。
王瑜目光晦涩,不敢向廊下看去,先向皇帝行礼,恭谨地站于一旁,皇帝将雪狐递于宫人,拿起湿热的帕子擦擦手,随口问她:“元安待你可好?”
她向皇后处觑了一眼,君琂坐于廊下,绿意盎然,和煦的光线落于身侧,并不显得炙热,这个时候阳光不算热,再过上半个时辰就待不住了。
她坐于阳光下,捧着书册,不见那份独属于她的清冷,蔼蔼日光,化去那些冰冷,其实真正融化的还是皇帝。
王瑜看过一眼,就不敢再看,回答皇帝的话:“他待臣甚好。”推荐本书
“那就好,外头热了,去殿内说话。”皇帝将帕子还给宫人,回头看了一眼鸟,继续晒太阳。
皇帝走到廊下,接过皇后手中的书册,扶她起身,一道往殿内走去,王瑜静静跟着。
入殿后,皇帝端起一盏茶,本想先饮,想了想,递到君琂手中,自己端起剩下的,饮了一口,示意王瑜坐下说话。
来长秋宫是王瑜希望的,可来了之后,她如坐针毡,皇后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她一眼,令她太过失望。
君琂饮过茶,才看着王瑜,神色淡淡,恢复常色,与她道:“前几日杜大先生举荐几名女学生,想入国子监,我看过她们的文章,也算好,今日正好与你说一声,你去安排,勿要显得太过亲厚。”
她开口就是旁的事,也不问她成亲的事情如何,王瑜心里的失望又加一重,眸色晦涩,道:“臣明白。”
皇帝没有说话,捧着茶盏,犹在深思,她一沉默,殿内就安静下来,充斥着诡异的氛围。
君琂本不是善谈之人,说了几句家常话,让林璇送王瑜出宫,照旧送了些赏赐。
王瑜走前大胆地望着君琂,可惜君琂并未察觉,她目光落在皇帝那里,思她所思,想她所想。王瑜看过就离去,树下那只鸟还在晒太阳,无精打采。
她觉得奇怪,问着林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