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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的冬日略显干燥,庭院里刮过一阵风,更添几分寒意。
君琂回长安城后,陆陆续续地有许多人前来拜谒,君琂便设宴招待,许多人不请自来。君琂没有请皇室中人,但设宴那日,细细看去,三位争储的皇子一位都不缺,包括宸阳公主李瑾。
李瑾是带着王贵妃的贺礼而来的,皇子在外开设府邸,李瑾不同,她未曾婚配就一直住在宫里,东宫里面是空的,人人都争着想要进去。
秦王李樾最大,皇帝长子,率先来的,君琂在书房里与韩元谈话,听到秦王的名字,微微含笑。韩元明看是帝党,但具体偏向谁,是个难以解开的迷局。他不好久待,就去其他院子里避避。
君琂出去应付的时候,其他两位皇子敏王与靖王也都站在花厅里,对着一副梨木时令屏风探讨。
几人见到君琂,都俯身一礼,唤道:“君太傅。”
君琂复起后,皇帝令她教皇子们的学业,其实就是个幌子,人人心里清楚,心照不宣。最小的九殿下李瑾都已及笄,学业更是谈不上的。
皇帝就想将人留在长安城,太傅一职看似是虚衔,但调动性很大,皇帝不能打理朝政时,太傅可代为管理朝堂。因此,这个官位令蔺相一党无法反驳。
厅中的屏风不过是应景的,上面最惹眼的就是题词,几人在讨论出处,秦王信誓旦旦道是当代大儒所写;他历来强悍,刻意打压弟弟。
敏王李晖排第三,上面是位早已出降的公主,他手伸得很广,暗地里敛财,长安城内的织造与各处酒楼,包括外面的盐运都有他的产业,那些东西是朝廷的底,他顺手就捞,也没人看得出来。
他摇首不应,道:“我看就是位寻常人所写,你看笔锋张扬,压不住的气势,初出牛犊不怕虎。”
唯独靖王没有说话,负手而立,一双眼墨色湛湛,他比李瑾大四岁,皇帝的六子,在两哥哥前头他不占任何优势,今日过来无非是他母妃要求的。
他不说话,添了几分帝王家特有的气定神闲,秦王见不得他这样,蹙眉道:“六弟好像知晓出处,哥哥见你胸有成竹的样子。”
靖王显出被迫的模样,低声道:“大哥,六弟觉得这句词像是代王兄所写,她的字迹就是如此张扬,与皇祖父像了几分。”
君琂微微一怔,三人同时看向她。厅里顿时寂静下来,其他人也走过来观望,君琂笑道;“这是阿齐题着玩的,没想到让三位殿下看到了,这幅屏风本搁置在库房,许是婢女疏忽拿错了,臣命人撤出去。”
她匆匆命人撤去,眼中的眷恋显而易见,众人也能看得清楚,对于当初那件‘迷惑废帝’的婚事,俱都抱着观望的态度。
君琂是个心性果断的女子,成亲这样的大事,怎会儿戏,多半还是动情的。
李瑾来时恰好见到婢女搬着屏风不知去何处,她脚步一顿,先冲着君琂行礼,盈盈笑道:“君太傅。”推荐本书
君琂离去的脚步一顿,回身看向妆容精致的少女,眼前晃了晃,这样明媚的少女看着娇艳,但若与卫长宁比肩,只会显得光芒暗淡。
李瑾站在台阶下微微错愕,她看到君琂眼中冰湖凝结般的寒冷,让她不禁慢慢挪退半步。君琂匆匆离去,她看向几位兄长,状似天真道:“你们惹怒君太傅了?”
三兄弟对最小的妹妹都保持着警惕,九殿下虽说最小,可母亲却宠冠后宫,不可小觑,定会是他们夺嫡的路上一块绊脚石。
靖王年龄最小,先道:“是因为代王兄的题词,太傅触景生情了。”
李瑾了然地点头,附和道:“太傅确实对代王兄念念不忘。”
秦王嗤之以鼻,显然不认同,面上没有多大的表示,转身去屋内同其他朝臣谈论其他事。
君府前院很热闹,隐隐约约地传到棠居,卫长宁静静地坐在窗下,小侍女捧着本书在读给她听,读着读着字就不认识,停顿下来,卫长宁适宜地提醒她。
侍女唤阿冉,十五六岁正是花样的姿容,读过几年书就被林璇招来给卫长宁读书,她读得磕磕绊绊,自己也过意不去,经卫长宁再次提醒后,她忍不住道:“姑娘既然自己会背,我就不读了吧。”
“好。”卫长宁应允,她没有心思去听书,耳畔都是外面的喧哗声。君琂很少过来,大多时候都是阿冉读书陪她打发时间,她喜欢坐在窗下,静静听着外面的声音。
金乌西沉后,阿冉端着晚饭进来。
卫长宁闻到淡淡酒味,眉眼拧起,“君先生饮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