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座上帝后谈话的声音并不小,就近的人都知晓,就连代王也感觉到了,心里有些紧张,却没有显露出来。
筵席结束后,她回东宫,换下衣袍后,看着伺候自己的婢女,以前从未在意,自从君姐姐提醒后,她就查的很清楚。
东宫内不是所有人都是皇祖父的心腹,也有数人是家境清白,甚是老实。
代王褪下衣袍后,吩咐方才伺候自己的宫人,道:“你留下守夜。”
宫人受宠若惊,不知如何就被殿下点名,忙应下来。
代王躺在柔软的床榻上,辗转难眠,听到帘外极轻的声音,就道:“柜中有棉被,打地铺睡吧。”
“是。”帘外人的声音很轻,带着怯弱。
代王翻过身就去入睡,想着如何探知皇祖母为她定的伴读人选,明日还要听课,要早些睡的。睡不着就压着自己去睡,迷迷糊糊地也不知何时睡着的。
清晨是代王自己醒来的,她洗漱后用过早膳,就去殿内等着太傅来授课。
照常一日的授课后,代王常日里会与太傅说几句话,今日也是,她直白地提起昨夜宫宴上伴读一事。
太傅是大儒,自然也在朝中有势,闻及这事也不急于表达自己的意见,等着代王的后言。
代王将自己的书册收拾后,笑道:“学生年幼小,不知何人合适,不如太傅给学生举荐一二?”
能将这些话直白地问出口,太傅也当真认为她年龄小,毕竟八九岁的孩子再是如何聪慧,也难以与成年人相比较。他点了点头,作势故问她:“殿下想要谁做伴读?”
代王眸色一亮,道:“学生东宫死气沉沉,不如就选些活泼爱动的,也好啊。”
这话一出,太傅就真的将她当作孩子,道:“殿下所求并不难。”
代王笑得弯弯眉眼,欣喜地点头。
太傅出东宫后,她让人去跟着,等了片刻,跟过去的人回来禀告:“太傅入太极殿见陛下去了。”
代王挥挥手示意她退下,果然,太傅还是皇祖父的人,且忠心不二。观情势,皇祖父心中当有自己的打算,昨晚不过是在试探皇祖母,真正定夺的时候也未必听她的。
一重心思放下后,她就好奇君琂的去处,自己在午后溜去太极殿找了一周,与君琂交好的内侍相告,她今日未曾入宫当值。
代王无功而返,回东宫后装作若无其事,接下来几日里,她都会偷偷去太极殿,依旧没有见到人,反而是皇后邀她去长秋宫。
为的还是伴读一事,她不想去,去了就无法改口。
内侍传旨的时候,她满口答应下来,待到了那日,她就躲去太极殿,在殿内待了大半日。出太极殿后,都已月上中天,她飞快地跑去长秋宫,那里的世家女子早就出宫回府去了。
对于她的不守承诺,皇后也未曾给好脸色,说了几句后,就打发她回东宫。
代王出长秋宫后,长呼出一口气,今日方觉与旁人周旋也甚是疲倦。她仰望星空,眸色映着繁星,心中多了丝丝惆怅。从不怨天尤人的她,开始恼恨自己的身世。
皇祖母待她不好,她并没有觉得她有错,毕竟没有人会做到一碗水端平,时间久后,当皇祖母给她使绊子的时候,发觉世间还是不公的。
得了皇祖父太多的宠爱,就会失去很多,她能紧紧攥着不放的也唯有君琂。
几日下来,她连君姐姐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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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交替的时候,黄梅时节雨水较多,一连下了多日,阴雨绵绵。
东宫屋檐下的一角里积了许多雨水,青苔翠绿,代王蹲在那里看着青苔,时不时地用手拨弄两下,整个人情绪很低沉。
君姐姐不见了,算算时日,已有半个月了。
她见不到君文嘉,不敢去问皇祖父,君姐姐之前说过,不能让皇祖父知晓她二人关系太过亲密,是以,她便苦苦瞒着。
她无趣的时候,就会在东宫屋檐下看着天,忧虑君姐姐的去处,也在担忧伴读一事。她不想将一些讨厌的人带入东宫。
顾家姑娘虽说脾气不好,但是心地不错,她就是讨厌她唤君姐姐,其余也很好。皇祖母选的人就不同了,定是来监视她的,多半还是让张家的子弟入东宫。
若是不能拒绝,就要想着如何将搬进来的张家子弟赶出去。推荐本书
又过几日,天就晴了。内侍领着几位穿着靓丽的世家子弟进来,代王坐在高位,一眼就看到顾笙,她不情不愿,撇着嘴不开心。
小代王笑了,看到顾笙愁眉苦脸的样子,她就觉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