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而稍钝的针头刺进失去弹性的皮肉里,黑线勾进又勾出,稀疏的黑线勉强将断臂与焦黑的肩膀连接起来,却经不起细看,透过稀疏的缝合黑线,甚至还能看到对面的空隙。
竹真真捏着掌心,看见那么粗糙的针线活实在有些难受。
要换做是楚歌,用不了一两天就得断吧?
很快,另一边的焦黑臂膀也被如法炮制地替换下来。
空了的冰袋被它放置在矮凳上,它垫着冰袋坐上矮凳,悬空两只脚。
从方拾一由下往上的视角,恰好能看到藏在外套下的那双脚。
哪怕并不是从严格意义上来说,那也不能算是一双脚,实际上是一双女人的手。
之所以辨得出是女人,因为十只手指甲上涂抹了一层大红色的指甲油。
两只人手被按在了活尸的腿上,看起来诡异极了。
方拾一狠狠拧起眉头,挪开了视线。
【尸检主播半夜直播活尸缝尸!】
【呕,这具尸体生前是有认知性障碍吗?手脚不分??有点想吐了呕……】
【谁来告诉它人偶不是这样做的??人偶师表示受到了侮辱。】
竹真真看见活尸坐在梳妆台前,取出一把木梳,对着镜子做出梳理头发的样子。
她有些不解,一根头发都没,梳什么?
是生前的习惯?
过了一会儿,它放下木梳,取出一根稍细一些的针头,引过白线,然后它贴近了镜子,将针头刺进脸颊,将一块快要掉落下来的皮块与颈部缝合。
竹真真吸着气,看着它揭开面皮,露出底下焦黑的一片。
不知道是嫌手里的面皮不称手,还是怎样,它缝着缝着,忽然暴躁起来,一把扒掉脸上的面皮,冲着镜子发出阵阵愤恨的尖吼。
——“不像话!不像话!”
只见镜子里的活尸露出最原本的一层焦黑骨骼,鼻子空洞洞的,半张脸皮半掉不掉地贴在面孔上,一双眼睛外凸得仿佛随时会掉下来。
随着它的尖叫吼声,脸上五官扭曲狰狞无比,那只刚缝合起来的手掌里,还攥着另外半张被它扯下来的、色差各异的面皮。
这绝对是能成为一生噩梦的镜头。
竹真真紧紧贴着身后的木板,一动不动。
它对着镜子发了会儿疯后,渐渐又冷静下来,它从矮凳上下来,佝着背又进了盥洗室。
竹真真知道,它是要去找那张面皮。
那张面皮,此时此刻却在她手上。
她咽下口水,等着那疯子发现。
然而出乎她意外的是,它空手回来,却丝毫没有任何异常的样子,没有发怒、也没有到处搜寻,只是静悄悄地又坐回了冰袋上。
竹真真没有松口气,反而更加紧张起来,直觉觉得不对劲。
她透过衣柜的细缝往外看,它安静地坐在梳妆台前,两只胳膊撑着桌子,却并没有在缝补它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