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舍本不大,不过片刻功夫,那提着刀的歹人便已经摸到了床边。室内昏暗,他并不能看清床上情形,但这并不妨碍他的动作,因为他根本没有查看就直接举刀砍了下去。
“哐哐哐”连砍三刀,刀刀落在散乱的被褥上,来人便也通过手感察觉到了床上没人。这让他有些疑惑,甚至不自觉的念叨了出来:“怎么又没人?!”
话音刚落,他便感觉后心一疼,浑身使不完的力气也在瞬间流逝殆尽。
倒下的那一刻他还有些茫然,于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回头看了一眼,便见一个瘦弱的少年正提剑站在他身后,剑尖上还滴着血——他忽然明白过来,这客院里不是没住人,而是对面那屋子的人跑过来了。可惜他见床上没人就放松了防备,竟就这般遭了毒手!
然而不管这人心里有多少悔恨,被林赟一剑刺穿了后心的他显然已经没活路了,挣扎着苟延残喘了一阵,也就彻底咽了气。
林赟见此才算是彻底放松下来。她偷偷的吐出口气,又蹲下身试探了这人的鼻息,确定人死透了,这才回头冲着阴暗的墙角说道:“好了,没事了,他死了。”
夏晗闻言终于从暗处走了出来,黑暗中她的脸色很是难看,约莫也是因为头一回见着死人,而且还是死在自己面前……嗅着空气中渐渐弥漫开的血腥气,夏晗紧绷的神经不得舒缓,她只能不去看地上的死人,将目光投注在林赟身上:“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林赟从怀中掏出块手帕擦了擦剑,看上去冷静得甚至让人胆寒。她歪着头想了想,提议道:“这里不能睡了,要不然去我房里?我把床让给你。”
再次怀疑自己识人不清的夏晗:“……”
夏晗真是不知该说林赟心大,还是说她脑子里缺根筋。这半夜都有歹人摸进房了,她不说惊慌也不说去找人帮忙,把人杀了就准备回屋继续睡觉?!她难道就不担心这人还有同伙,到时候就不是她躲在人背后暗戳戳刺一剑就能完事儿的!
许是见夏晗久久无言,林赟将短剑重新入鞘后,终于再次开口:“好吧,我说笑的。不过我看这人不像独来,这古寺倒像是早就被他们踩过点了。现在这人死了,这院子暂时看来还算安全,但咱们如果出去别处的话,说不定还会遇上其他贼人。”
林赟并不是危言耸听,夏晗也有自己的判断,她沉吟片刻说道:“继续留下也不过是心存侥幸,我还是想去与护卫汇合。”说完微顿,又问:“你愿与我同去吗?”推荐本书
面对邀约林赟能怎么办?当然只能答应了。不过或许是刚刚的经历让两人变得亲近了些,再加上黑夜让人放松,林赟开口时顺便就占点儿口头便宜:“夫人要去,为夫自然随行护送。”
夏晗听到这话微怔,旋即脸色就黑了,刚因为对方挺身相护升起来的一点好感也瞬间被掐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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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古寺其实不大,寺中僧人也只有寥寥几人,又因为香火不盛的缘故整座寺庙都显得有些破败。就如夏晗两人暂居的客院,原本是有六间客舍的,结果破得只剩下两间还能住人。
客舍因为香客稀少的缘故格外破败,倒是僧房那边因为有人居住倒还好些。林赟一行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十来个护卫仆从,两三个丫鬟还是有的,因此除了安置在客舍之外,住不下的近十个护院最后都搬去僧房那边与寺中僧人凑合了。
夏晗和林赟简单的商量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去僧房那边寻人——虽然歹人有备而来的话,多半会分派更多的人手去对付这些护卫,僧房那边或许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可对于眼下手无缚鸡之力的两人来说,寻求护卫的庇护显然是更明智的选择。
两人都没敢撑伞,小心翼翼的躲在房檐下前行。
许是有雨声的遮掩,也许是暂时还未事发,整座寺庙仍旧沉浸在夜的寂静中。直到眼前一道人影披着蓑衣忽然出现,吓得林赟赶忙拉住夏晗便躲去了墙角,连风雨刮在脸上也顾不得。
那人手里也提着把刀,偶尔洒落的些许月光映在刀面上,反出一片雪亮刀锋。他并没有发现林赟和夏晗,扶着斗笠嘀嘀咕咕的从两人身边不远处走过:“老七怎么回事,不是说那客院里没几个人吗,怎么这会儿还没回来?”
说着话,这人走远了,可夏晗和林赟却几乎同时紧绷了心弦——所谓老七,说明这伙人至少有七个,现在还能分出人手过去,她们没有留在客院里等待显然是个明智的选择。不过那老七的尸体她们可没处置,就那样大大咧咧的倒在客舍里,这人一去肯定能见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