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琪闻言翻口袋。
给侦探发条信息或者打电话不就解决了么。
结果她失望地发现,没带手机。
这时,林“咦”了声。
侦探把手机放在餐桌上,也不知拿它做什么,没准儿只是看了下时间,总之,“一周”的圆点从红转绿。
“……什么意思?”是小侯爷,他离得远,声音飘忽。
“小尚不记得杨红柱。”苏姐放下酒杯,一只手搭在椅背上,“不记得我。”
耳朵里嗡嗡作响。
杨红柱是谁?
她应该记得这人吗?
星琪搜肠刮肚。
没有,没有关于这个名字的任何记忆。
“鉴于那种程度的损伤,”说话的是谭老,“短期记忆遗失和长期记忆混乱都很正常。”
星琪下意识摸向后脑。
“那就是说,这孩子可能明天就不记得我们来过?”席秀婉抹起了眼角,语带哽咽,“她这么久都怎么过来的?也没个人照顾她,一个小姑娘家……”
星琪迷惑,她以前认识席秀婉?
为什么这位阿姨这么关心她?
“手机。”侦探屈起食指,弹开桌面的手机。
“嗒——”
指甲和机身在收音孔附近相碰。
直线距离230余米外的星琪心脏一紧。
“她用手机备忘录记事,重要的不重要的,能记下来的她会记下来,定期翻备忘巩固记忆。”
有好几次,她说了什么话或者有什么动作,星琪会立刻拿出手机戳屏幕,看上去光明正大,一旦稍加注意,她就像被当场逮捕的偷腥猫,徒劳地做着掩饰。
也不是徒劳。
起码这么久了她才发现。
“早该想到的。”侦探不知为何低头捂住脸,声音因而模糊不清,“早该想到的。”
手机在卢梦宁家意外暴毙,兔子失魂落魄,给她买了新手机,她却只顾摆弄四分五裂的旧手机。
也许她的行李中也有备份的记录,但那天实在不凑巧,保洁阿姨把她的行李丢到了垃圾站。
兔子想要修复的不是手机,而是备忘。
有些事情不及时记下来,随时可能遗忘。
记下来不回顾,也会遗忘。
大学毕业一年多,简历一片空白,没有一份长期工作经历。
她很清楚自己的情况,所以不会做长工。
甚至那时也是抱着混完试用期的想法,本能拒绝了住工作室的邀请。
“这孩子真是……”苏姐放下酒杯,换到侦探旁边,“那现在怎么办?”
谭老道:“院里专家去国外参加研讨会,有需要我随时叫他回来。”
席秀婉更积极,“要不,咱们直接送她去国外?我这段时间也联系了很多朋友,找了些这方面的专家,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我想再看看。”侦探摇头,“只是你们的事,需要给我多点时间。”
苏姐拍拍侦探后背,“没事,我们不急。”
小侯爷连连点头,“对,不急,老爷子生龙活虎,等她个十年二十年没问题。”
……
星琪这下实实在在受宠若惊。
这些今天之前她不记得见过的爷爷叔叔阿姨姐姐,真的都很宽容。
等等——
宽容?
“兔子你还好吗?”推荐本书
眼前冷不丁多了颗尖嘴猴腮的鱼头,星琪吓一跳,定睛一看,是条逼真的秋刀鱼抱枕。
林拿秋刀鱼耍起棍法:“你想聊聊吗?”
星琪望着屏幕,或许话题和她无关,又或者不能让她听,“一周”前面的绿色圆点变回红色。
“兔子?”秋刀鱼再次闯入视野,“听得我吗?”
“也没什么……”星琪心不在焉地回。
“有事情说出来会好,经验之谈。”林认真地说,“如果你有什么事情不想自己告诉侦探,可以先告诉我,我口风很紧的。”
“你……口风很紧?”星琪笑出了眼泪。
“你看哦,除了我老婆和妈咪,我认识的只有盼盼、二二、思祺,侦探,你。就算我跟她们讲了,她们也不会跟别人说,所以你大可放心。”
表述完社交圈以及对朋友的信任,林补充道,“我们还可以签保密协议。”
她这么郑重其事,倒教星琪不好意思拒绝,“其实真的没什么,你刚也听到了嘛。”
星琪摸摸后脑,心情很平静,称得上如释重负,“我脑袋受过伤,所以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忘掉一些事。”
“那你真的是靠备忘录记事?”
说出“差不多”,星琪不自觉笑笑,因为她忽然想起侦探经常用类似说法敷衍委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