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琪肩扛冷气,口含冰糖,不无心酸地想,今晚上熬不过去了。
侦探从外衣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下,把手机放在助手眼前晃晃,“林把监控视频发来了,要看吗?”
星琪咬着糖点点头。
长夜漫漫,找点事情分分心或许还好点。
随后侦探把手机放在中间,点选横屏播放,两人也从侧躺变为趴伏的姿势,头对头看屏幕。
监控斜对着小区入口,右下角时间戳显示陆笙失踪前一天下午六点半。
视频刚播放了十秒,一道被红框圈起来的身影进入画面,红框旁边还有张女性的头像,字幕注解:经面部识别,确认此人是陆笙。
配的这张陆笙的头像应是合照截图,两边各有半颗脑袋,脸上投影斑驳,但依然看得出五官端正秀气,看向镜头的眼睛笑意满满。
陆笙从入镜到出镜,共计二十八秒,她背了只双肩包,看比例,大约装得下十七寸笔记本。
二十八秒后,陆笙的身影消失在废墟中。时间流速加快,到晚上十点,画面一黑,屏幕中央打出中英双语:无人出入。
画面再次出现是早上七点十五分,24倍速到早七点二十二分,时间流速恢复正常,七点二十三分十七秒,陆笙从废墟边缘入镜。
侦探歪头碰碰星琪,“陆笙在这儿呆了一晚,连毛毯都没有。”
是啊,她那双肩包看着挺大,但不怎么鼓。
六点半到七点半,十三个小时,等于是硬捱了一夜。
星琪很佩服这位失踪的勇士。
侦探换回侧躺的姿势,又不请自来地把冰冷的手放进星琪颈窝,“冷。”
一股寒气直冲头顶,星琪转过身背对侦探,用羽绒服帽子盖住脸,牙关咯咯哒哒地打着架,说不出话只好在心里想:原来您也知道冷的啊。
她哆嗦着把手伸到外面摸了一阵子,找到羽绒服和毯子的角,捏住垫在肩下,尽可能地把冷热空气隔绝开。
没用。
热气一丝一丝地往外冒,要么就是被旁边那根人形冰棍吸走了。
从她这儿吸走热量的侦探却恢复了精气神,过了会儿,她把手从星琪颈上拿开,说话也不带那种隐隐约约的颤音,轻声道:“设想一下,她一晚上在这儿做什么,想什么。”
侦探的声音又低又柔,温温热热洒在耳根,星琪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只觉后背起了一片鸟肌,不自觉想转头看她。
转到一半被侦探揪住耳朵,星琪清楚感觉到她指尖多了分暖意,“别乱动。”
“做什么我不知道,想什么……”星琪闭了闭眼,声调拖出哭腔,“您别为难我了,我脑袋疼。真的好冷。”
冷得让人没地方躲,像大冷天失足落进水里。
“实在冷的话,我们回去?”
星琪犹豫了好一会儿,起来把另一张床上的毯子也拿过来盖好,躺下时坚定地说:“您能坚持,我就能坚持。”
她是侦探助手,不是累赘。
侦探笑了下,一手枕在脑后,取之于兔子温度的那只手用之于兔子,拇指轻轻在她手背里画着圈。
思绪周转。
确认陆笙回来过这里,再去找监控佐证,至少能肯定陆笙失踪的第一天并没有遭遇意外。
但她为什么一直不回应同事朋友,至今杳无音信?
人在什么情况下会自愿忍受寒冷?
走投无路,被逼无奈,孤苦无依;亦或是不得不做攸关终生的重要决定,必须要在一个熟悉的环境沉思默想?
陆笙去了哪儿,发生了什么?
是躲避某些人和某些事,还是打算做某些事,见某些人?
想要构筑陆笙之后的行踪,她和徐玲合租了两年的老屋是一个落足点,但不一定是起点。
散伙当天上线的游戏一夜间大爆,弃船逃走的同伴纷纷回头,要收益、要分红,要卖给大公司榨干剩余价值。
陆笙真的心甘情愿把将要到手的财富让给昔日的同伴吗?
……
察觉到身旁的兔子有点不对劲儿,是在房间陷入寂静后半分钟。
这半分钟,没听到她的呼吸声。
“星琪?”
这一声激活了开关,星琪猛地抬手摸向后脑。
单人床很窄,留出的空隙不像看起来那么宽阔,饶是夏礼白反应敏捷,及时向后仰,助手曲起的手肘仍擦过耳侧。推荐本书
嗅到隐隐的血腥,夏礼白拿起床头的手机打开手电。
星琪一手按在后脑,嘴角和脸上沾着几点血迹,强光打进眼睛,瞳孔条件反射地放大缩小,但除此之外毫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