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他已然教授了少年些入门修习之法,也有在旁观指点。离弦不曾让人失望,果真是有天分,初习未多久,渡息凝神已是不在话下。
就一般情况而言,他也算的上是“尽了职分”的那种。不过……要是对方做弟子做到小到端茶送水一连串服务打理的地步,那么再反观他,这确实是有失“公平”了。
正在此刻,叩门声应时而起。
仙宫翎早已习以为常,衣着妥当之后,就去一旁静坐,没甚反应。
屋门被心照不宣的推开,少年只是稍稍行了一礼,没说话,走到一旁去更换染炉里的香料去了。
宁香渐淡,浅梅香暗浮,这熟悉之态,竟与主院落之感一般无二。
少年显然是察觉到了对方的微些情绪,明显是不错。心下也是欣喜了开来。
药熏之法,是自檀幽谷瑰柏之手耳濡目染之下,才稍些学来。而这次的熏料,正是他自作主张的从主庭院的白梅树上得来,至于浅觉度如何,他却是分毫不知,但修士五感敏锐非常,观真君现下的反应,应是不曾厌恶,成效已然是不错。
这般松了口气,离弦又上前为其斟了杯茶,才准备退开。但这一次,未等他离开,仙宫翎就唤住了他。
“……真君?”
雕花木椅径直横过,离弦会意,听话的上前,坐下身。
“闭眼。”
听此,少年微愣,看向面前之人,虽说仍旧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这人时常离峰,想是诸事忙碌,平素除了教习之事外,便几乎未曾再与自己说话,像这样叫住他两相促膝,倒还是第一次。
正出神之际,少年却是兀的感到脸颊处一抹冰凉,他不禁睁开眼,就看到那位真君正用指尖亲自给他上着药。
少年身上的伤痕已是淡了很多,但那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痕迹,终是与白嫩的肌肤形成极大反差,就显的极多触目,让人不忍。
“真君。”离弦缩了缩脖子,不禁有些哑口。
“师尊。”那人手上动作轻柔,却是未停,药膏渐渐被涂匀,与此同时,凉凉的音色响起:“叫师尊。”
“……师尊。”
“嗯。”
要叫住少年之时,仙宫翎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唤的次数太少,连对方名字都觉得几许拗口。这少年初至磬竹,与他相处又是未过多久,怕是总会有不惯之处,仙宫翎暗叹,只怪自己不曾周到。
脸颊之处被素手涂抹的软膏渐渐消融,冰凉的触感隐隐褪去,微刺激肌肤的灼热开始取而代之。微凉的手渡着浅淡灵息,只消待碰去,连同过往的痛觉都似是被一并抚去了些。
等灼热感消退,少年脸颊上的留有的不多淡痕,才彻底的消失。
那手还在流转,少年攥紧袖摆,紧张的都要冒汗了,终是躲了开来:“我自己来便好,师尊。”
仙宫翎自然不勉强,把整瓶的膏药递给了他,见他收好,才又交待道:“明日随我见二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