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终于续上弦,眼前却没有刚刚那个人了。月离弦打量着这周遭似梦似幻的寂静环境,他确定自己还是在这个不知名的地域,没能出去。
他又向前走动,在一处无声流动的溪流边看到先前的女子正环膝而坐,像只是在单纯的眺望风景,察觉到他的靠近,女子不复先前那般冷漠锐利,平静的伸手指了一处。
“要出去就往那边走,我不拦你,也不会帮你。”
……已经帮上忙了,月离弦心里微松口气。他朝着那方向走去,又不太放心的回头看了看那女子,她的眸冷而空洞,提线木偶一般,似是真真正正的跟这死寂的氛围融为一体。
“……你不打算离开吗?”顿了几番,月离弦终于问出了声。
女子很奇怪的看他一眼:“我走不了,你不是知道吗。”
“……那,可有什么话要传达?我可以……代劳。”
女子轻嗤一声:“你在可怜我?没有必要,而且妇人之仁。”
“我知道信行所履,不欺暗室,不知道什么叫妇人之仁。”
听此,女子倒是微微愣神,她好一会才似是玩笑的开口道:“……若我早生些时日,怕是要迷上你了。”
“你师尊……”女子略做犹豫地问道,像是在提起什么不愿多聊的事:
“……这些年…你师尊他就是这么过来的?”
“什么?”月离弦略做不解。
女子侧过脸来看他,面色忽地有些不好:“你不知道?也罢……他若有什么安危,好歹还有莫庭轩护着。想问我怎么了?”不待月离弦问出口,她便说道:
“我好不容易追踪到他的气息……他现在情况不妙,准确来说是很不妙。”
女子像他展示了一个画面,月离弦瞳孔微缩,眼底只剩下那个发襟微乱、手制清绝的人。
月离弦看惯了他风行率真不染纤尘的模样,仿佛这世间少有他师尊对付不了的东西,他心里也清楚师尊虽厉害,可也不是无所不能,但若是当真让他见到仙宫翎衣衫破损的受伤模样,月离弦只觉得心里一阵难受涌动,这比他意识到自己的不敌还要难受上更多。
“……这是在哪里?”月离弦好一会才说上话,发出的嗓音略带些喑哑。
“如果没想错,应该是蛶玖阁,按罄灵宗的规矩,是个别弟子的锤炼之地,关于这些,你应该要比我知道的多。”
蛶玖阁对外只显三层楼阁高度,内里另有玄机,入阁中三分实境七分虚幻,成功破三层才有入虚之契,照眼下的情形来看,仙宫翎早就不在属于实境的范畴了。
月离弦紧紧凝视着仙宫翎不惨情绪的冷酷眼神,要是师尊在的是那实处的范畴还远不至于让人这么担心,可若是脱离了这个范畴,会受伤的就不是只有身体了。
每一层内都有时间限制,就算是提前突破了障碍,也要在阁内待上足够被认可的时间,待的时日越久损耗越大。这个时间也不是固定的,而是根据入阁人的情况而定。内在元神受损有多危险,月离弦还是清楚的。推荐本书
“……不走到负荷极限,他怕是不会回头的。”
月离弦眼看着他师尊踏上步梯,白衣上混了尘与血迹,转角便没了踪影,心里不禁捉急:
“师尊现在在几层?”
“刚入七层。”女子皱起了眉。“第六层魂识就受损,他还想强撑到几层?罄灵的教条是这么教人的?不要命了?!”
女子显然是怒了,还是忍了下来,她终是有些失魂落魄的不甘心道:
“……莫庭轩…怎么舍得?”
月离弦困惑了起来,师尊若只是在罄灵内,那些人怎么会让他受这般伤?
一枚石子被轻轻投掷到不远处的湖中,却是径直沉下去,没能激出多少水花,女子发泄一般,又捡起一个石子丢出去。
“别看我,我都自顾不暇了。”
少年情绪低落了下来,他只得极为失落的垂下眸子。
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气氛异常沉重。
最后,女子似是忽然受不了这种沉闷寂静似得,站起身来打破平静,她一扫阴霾,终是说了句:“我要救他。”
“……我要救他,要你帮忙,做的到吗?”
月离弦自然应允。
“我长久困于此处被时间遗忘,也早就融成这里的一部分,从这里出去的风险极大,而你不一样。我可以为你护阵传送助你离开此处,但我不能信你,若是想要出去,留一魄或者一滴心脉之血给我。”
【月离弦,不能给她】绝染察觉到少年的动摇,终于出声好让他‘清醒’:【别做盲目又损己的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