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流 作者:杯中观海【完结】(101)
陆月浓眼神跳了跳,他攥住手里的袋子:“嗯。”
江倚槐投来期许的目光:“好看吗?”
陆月浓移开视线,故作敷衍:“……还行。”
“好吧,”见陆月浓兴致缺缺、没精打采的样子,江倚槐便再次起头,“那什么……这周末,我想去你打工的网吧。”
高一暑假那会儿,董力帆央求江倚槐陪他去一次网吧,说想感受一下网吧氛围,但江倚槐想着还没成年,犹豫着不想去,但架不住董力帆左磨右磨,最后江倚槐还是答应陪他,又说自己只站在门口,看他进去。
不过这样的保证,向来就是用于打破的。当夜深人静,江倚槐和董力帆往网吧门口一站,就看见前台值夜的这位兄弟有点眼熟。
江倚槐差点没咬了舌头:“陆月浓???”
陆月浓还把他们放了进去,至于为什么能把未成年放进去,反正早年审查不严格,能赚钱谁不想赚钱。
“你没……”陆月浓下意识地一愣,想到了这桩往事,本想说“没必要特意来找我”,又觉得这说法简直无稽之谈,就算是天王巨星也不敢这么自作多情。他及时刹住,平稳地续道,“没事不学好。那种地方,还是尽量少去。”
这明晃晃的双标!江倚槐愣住,但好歹陆月浓会怼他了,可见精气神上来了。他看了陆月浓一眼,不服气地问:“可你不是也去?”
“你和我不一样。”像是料到江倚槐会有此一问,陆月浓回答得很快。眼神却不分给江倚槐,直直地投向天际。
天上涂抹了霞光的云聚在天边,薄软软的,轻飘飘的,来一场不用很大的风,就可以吹散。
江倚槐才不着陆大忽悠的道,又追问:“哪里不一样?”
陆月浓故弄玄虚:“你猜?”
江倚槐接道:“我猜来猜去也还不明白?”
“用脑子想一想。”像是被逗乐了,陆月浓眼角有了些笑意,江倚槐自顾自地沉思着,不曾看见。
一阵沉默后,陆月浓的鞋边踢到了小石子,一阵劈啪作响,清脆鲜明。
江倚槐最后还是缴械投降:“我真想不出来了!”
“多简单,”陆月浓仍是没低头,他目不转睛地看天上的云,语气带出几分漫不经心的悠然,“我成年了啊,小弟弟。”
“……”年龄真是一个时而隐形、时而坚固的门槛,江倚槐哽住了,说不出话。
在路口时,陆月浓与江倚槐分道扬镳。江倚槐笑着,挥手远去,于是陆月浓的耳朵得到解脱,那几分聒噪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月浓就站在被红灯拦截的人群里,默默看亮黄色的书包隐没在十字路口的另一边。
到家的时候,天色已暗,窗外路灯亮起,照出尘灰漫飞。陆月浓搁下钥匙,站在一如往常安静的室内,竟久违地感到清冷。
他回到房间,把书包和外套脱下来,丢进布面有些脱了线的矮沙发,连同手里的袋子一起。
袋子是光面的,滑到了地上,连带着衣服也从中掉出了半截。陆月浓蹲下来,把乱了的衣服摊开,重新折,折到正面的时候,指尖在图案上有了短暂的停留,他眼神闪烁片刻,把这片图案折在里面,叠好以后,就看不见了。
陆月浓把衣服塞进袋子,找到不会再掉下来的位置放好在沙发上,起身时却眼前一黑,晕头转向,要不是及时扶住了,大概能磕到地上。
想来是有点低血糖。习以为常,不打紧。
陆月浓剥了块牛奶糖吃下去,仰躺在床上,试图缓解这一阵来得快去得也快的晕眩感。
房间的窗没关,留了条缝通风,路灯的光流进来。楼下有人打开了收音机,响声开得很大,也悠悠地扬上来。
“のびた人陰を舗道にならべ
夕闇のなかを君と歩いてる
手をつないでいつまでもずっと
そばにいれたなら
泣けちゃうくらい
風が冷たくなって
冬の匂いがした
そろそろこの街に
君と近付ける季節がくる
今年、最初の雪の華を
ふたり寄り添って
眺めているこの瞬間に
幸せがあふれだす
……”
春日蒸蒸,电台里居然放起了《雪之华》。明明是不符合节气的,但他闭着眼,在这样过于纯澈的歌曲和动情的女声里,脑海中,仿佛真有片片雪花降落人间,沁凉的风吹起它们,把街头巷尾染作无瑕的白。
在幻想出的冰天雪地里,陆月浓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出离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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