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流 作者:杯中观海【完结】(77)

2020-05-15  作者|标签:杯中观海


  直到江倚槐抱够了,手臂有了离去的预兆,那味道也因距离的加深而微微淡去。陆月浓飘忽的思绪才忽然有了着陆点,他想:江倚槐还是更适合这样的味道。
  这样想着,陆月浓放松了有些紧张的身体,在拥抱将要结束的那刻,轻轻地拍了拍江倚槐的背。
  “下次最好别这样了,”离开了拥抱,陆月浓的心跳平复下来,不等江倚槐有思考的时间,指了指袖侧,上面别着活动课视察的牌子,“不然我把你捉了,你又要贿赂我了。”
  “什么叫‘又’,”江倚槐终于笑了,神情比之前好看许多,“上次是意外,大头传错了方向,我也没想到会把球打到车棚里。”
  更凑巧的是,还刚好砸歪了张哥那辆老破自行车的篓子。
  陆月浓开出条件:“一块蓝莓乳酪跟你扯平。”
  江倚槐知道他是在缓解气氛,根本不在意陆月浓这种一颗糖讹了一份蓝莓乳酪的霸王条款,爽快点了点头,刚要说“好”,陆月浓又龙卷风似的,把好说话的那副面孔撤了下来。
  陆月浓拿出一张纸巾,把两条熄灭了的烟搁上去,卷好,毫不留情地丢进垃圾桶:“这个东西,别再拿出来了。”
  江倚槐默然许久,郑重道:“我知道了。”
  从那以后,江倚槐便再没在陆月浓面前带过这东西。
  直到今时今日,陆月浓盯着烟灰缸里这堆烟蒂,联想旧事,想着江倚槐最近会不会又有什么压力了,却是没什么立场去问的。各人有各人的心事,江倚槐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怎么会需要他去操心。
  更何况,他们只是老同学的关系,他还算半个“寄人篱下”的,在找到合适的地方搬走之前,能不多事就不多事吧。
  话又说回来,这样好的房子,江倚槐以如此低,低到甚或可以忽略不计的价格“租”给了他,换作旁人,兴许会庆幸万分地捡漏。
  但陆月浓却不会这样想,这意味着,心中计量着的天平失衡了,因此,会觉得有些不自在,所以陆月浓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去左右天平的走向,填补亏欠的沟壑,让这看起来像是等价交换。
  即使他知道这是自欺欺人。
  陆月浓左思右想地把烟灰缸清理完,摆回原处,又回到走廊上。
  家电箱子歪七扭八地摊了一地,还没来得及收拾,陆月浓将它们大致整理到一处,才准备到自己的房间去归置行李。
  昨日,陆月浓把书理好在书房里,整整六大箱子,理好时已是深夜,他略惊异于江倚槐的书架买得很合适,甚至还有富余空间。
  归了书,还有些四季衣物与生活用品,剩下的几个小箱子大约还搁在楼底,需要走几次才能搬完。
  陆月浓看了眼手表,两点三十七,在晚饭之前整理好绰绰有余。他去了一趟楼下,却发现箱子已经搬空了,刚要重新找找的时候,门外响起了铃声。
  “是陆先生吗?”
  “是的,哪位?”
  “有您的快递。”
  “好的,谢谢。”
  陆月浓把快递签了,挺大一个箱子,搬到二楼还挺沉的,他沿着走廊挪到尽头,想先回房间折腾一下快递,却发现门完全敞开着。
  陆月浓自小有一个习惯,根深蒂固——离开房间时,他总会将房门带上。
  那么毫无疑问,是有人打开门走进去了。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毕竟这座房子统共就住了两个人。
  陆月浓没脾气地走进去,看见私闯空房的江倚槐坐在床边的一块地毯上,背对着自己,正在把箱子一个个往角落里摞。
  原来那些箱子并非不翼而飞,而是被江倚槐搬上来了。
  江倚槐听到动静,转过身来。
  陆月浓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达谢意,这段时间他受过的恩惠实在是太多了,末了还是只能道一句“谢谢”。
  “谢什么,就算是复读机,你也把这俩字读太多遍了,”江倚槐不以为意地拍了拍手,“我怕你搬不……搬着太累,拿东西的时候就顺便帮你先带上来了。”
  陆月浓盯着那些箱子,想象不出怎样的“顺便”能做到这个程度:“谢……”
  “你看,你又要和我说‘谢谢’了,”江倚槐装模作样地皱了眉,但一点都不生气,“上回唐老师还跟我说,少谢一点,多送一点,你要是真打算谢我,不如……”
  陆月浓虽知江倚槐是在开玩笑,但这玩笑还恰好开在了点子上,他转过身去,微笑道:“刚好,这个是我买了送你的乔迁贺礼。”
  江倚槐那调笑的语气即刻正经起来,仿佛没料到真有礼物在等着他:“送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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