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首映礼恰好选在平城,门票大多被关系企业承包了,剩下的寥寥不说,还会被黄牛炒到天上去,基本上就是缘分为零。孙兼风是个不折不扣的电影爱好者,此时中了这个大奖,可想而知有多激动了。
陆月浓眼神微动,刚要再说一句“恭喜”,孙兼风便指尖点着微博,开始滔滔不绝:“没想到我居然能有机会抽到这个,老天开眼,我有生之年能见着活的许隆导演和江影帝了。”
陆月浓一听,却笑了:“大费周章跑来看‘友情出演’,你这么说,主角们要伤心了。”
“瞧你说的,演得好的我都喜欢,只不过嘛,”孙兼风取出椒盐饼,边吃边道,“谁让我是江倚槐的影迷呢。”
孙兼风是江倚槐的铁粉,陆月浓向来是知道的,他抽出一张纸巾,把落在台面上的饼屑裹进塑料桶:“也是。”
孙兼风乐了半天,忽然察觉到不对劲,他像侦测到异常的雷达一样,双眼有些亮起:“不对啊,你怎么那么平静?”
“其实我很激动,也很高兴,”陆月浓无辜地抬起眼,甚至轻轻地耸了耸肩,“为孙老师追星路上迈出成功的一大步而高兴。”
孙兼风以一种“我怎么这么不信呢”的眼神道破端倪:“你是不是脱粉了?”
“……”这家伙最近从哪添了这么多新词汇,陆月浓指尖微顿,而后把桌上的课件送进包里,颇有些欲盖弥彰地说,“我粉什么了?”
“江倚槐啊。咱一个宿舍那会儿,每次去看他的片子,不都是你负责订票的吗?”孙兼风一本正经地质疑道,继而回忆一番,拎出了一则实例,“就大三赶学年论文的时候上了新片,那会大家都着急上火呢,我也有点犹豫去不去,结果你二话不说就要去,我就跟着去了,虽然我记得,你是提前开始写的,然后写太快已经写完了……”
“你可以理解为——我纯粹是想看电影。”陆月浓扶了一下眼镜,解释道。说话间,他已经把包归完,站了起来。
“这样啊……那就是我误会了,”孙兼风这才了然,而后露出感谢的笑容,“不过我还得感谢你,要不是你从前三天两头拽我去看江倚槐的电影,我也不能找到这个爱好不是?你要去上课了吗?”
“嗯,一二课时,”陆月浓看了眼壁上的挂钟,时间差不多了,他要提前到教学楼去,“我先走了。”
去教学楼的路不算太短,二十分钟不到点的脚程。陆月浓没有与学生挤公交的习惯,而且旧时散步散惯了,现在也就天天步行。
早晨的风一阵阵的,树上稀薄的树叶飒飒而动,地上的落叶也向前卷。稍有些寒意,陆月浓把短风衣的扣子系上,片刻便好转过来。
昨夜,终于告别了搬家的琐事,屋内焕然。
江倚槐从二楼下来,见陆月浓正在沙发上看早上没来得及看的报纸,便说想麻烦他做点事。
陆月浓想也没想,很爽快地答应了。
江倚槐一怔,讶异地表示:“别答应这么快,万一我要图谋不轨呢。”
但江倚槐为人根正苗红,做亏心事的能力实在有限,仅仅就是拜托陆月浓去附近的超市买了菜,而作为回馈,江倚槐大展身手地下了厨。
江倚槐的手艺比起多少年前,已有了长足进步。不,说是长足未免太过屈就,大概用火箭喷射式上升来形容,才勉强贴切。所以说人变得太快,无论好的坏的,都来不及适应,更何况,江倚槐绝对是往好的那个方向超速行驶了。
席间回忆起一些陈年旧事,都默契地绕开了部分,只挑快乐的谈起。最后可能是知道绕不开了,索性跳回到分开之后。
江倚槐简单地做了一番演艺事业的总结,但具体的又不细说,毕竟片场的事情,大多是繁琐又沉重的,他觉得陆月浓可能不大感兴趣,陆月浓则说“不会”。
而后,陆月浓开始给江倚槐讲他上大学之后的事情,如何遇见吕教授,又如何出了国,最终却选择回到平城定居。
江倚槐认认真真地听着,偶尔用俏皮的话活跃气氛,他的眼神给陆月浓一种忠实且了然的错觉,就好像他什么都知道,但又愿意再听一遍。
谈话持续了很久,已超过实际用饭的时间。
陆月浓收拾碗筷,照例又想去洗碗,却被江倚槐拦下了,这回他终于可以看清江倚槐的表情,虽然面部没什么不妥,甚至用了关照的话语,但陆月浓就是知道,江倚槐不怎么开心。
是怎样的事情惹了这位祖宗,陆月浓不得而知,但不管怎么样,做饭的人不可以刷碗,因而,陆月浓还是坚持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