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哥和冬叔,这就是吃一个处分和吃一顿茶的区别,是个人当然更倾向于后者。不对,是个人当然希望自己平安无事,才不要和这些东西沾边。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王治宇也是条为爱牺牲的好汉,可惜早恋也就罢了,看上的还是隔壁源高的女孩子。虽然这降低了秀分早的几率,但也平白无故增添了交往的难度。
顺、源二高挨得近,是对邻,操场虽隔着护栏,也不过是一条单行道的距离。都说恋爱使人变傻,前人的经验教训果然老道,也不知是他俩当中的谁想出的损招,到了中午的时候,就跑到操场,各自站在围栏那儿,盈盈一道间,脉脉不得语。
对喊不现实,一则相隔的是马路,得顾着学区道路的安静,二则女孩子总归面皮薄,不好意思大声喊叫。
那靠什么情感交流呢?
王治宇琢磨出一个法子,名曰“飞糖传书”,这招他还同江倚槐认真探讨过,勤加训练后,可行性极高。每到中午,他就带着一小袋子糖,去到围栏边,用羽毛拍使劲一打,袋子横空飞过,落到源高的围栏内,女孩子也就可以顺利拿到那袋子糖果,以及里面附带的小纸条。
但今天中午,王治宇照例干这事的时候,也不知是没吃饱饭还是一时失手,一拍下去,糖袋子没能在空中飞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反而在半途坠落。
平时这条路只在上下学高峰才车来车往,其他时候几乎没有车辆途经。但王治宇的运气不同寻常,那会儿凑巧有一辆车经过,那糖袋子就这么不偏不倚地砸到挡风玻璃上。
不远处车窗降下来,露出一张熟悉面孔,王治宇登时石化在原地,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
郁冬眉毛一扬:“王治宇?你小子够有创意的啊。”
董力帆一想起王治宇午休回来时候如同丧偶的那张脸就哭笑不得,他眉头皱起,长吁短叹:“大头也真的是,这种事怎么想的出来……要是我……”
江倚槐回到座位上,把桌面整理得干干净净:“算了帆儿,不说了,你连妹子都没有。”
“我倒,要不要这么戳心!”董力帆猝不及防地挨了心头一击,愤愤然瞪圆了双眼,“合着你就有了?”
陆月浓淡淡道:“他不缺。”
董力帆觉得不无道理,但心上又挨了一记,更痛了,他的眼又瞪大了一号,熬夜刷题弄出的红血丝暴露无遗。
“可不敢胡说啊陆哥!帆儿,你也别那么紧张,我们要相信大头,”江倚槐觑了陆月浓一眼,又看着董力帆瞪得像铜铃般的眼睛,抽出一支黑色水笔,轻轻敲了敲他椅背,转移视线道,“来,前面数学课代表发试卷了,传一下,记得给大头留一张。”
由于题目太过变态,一堂数学课上下来,一节更比六节强。课后铃声作响,将满堂死气沉沉的氛围划开一道口子,学生们便现出原形,各类声音流泻出来。
有的把笔在桌面上一拍,前仰后合,累瘫在座位上,有的遭逢组长收卷子,大叫“等等还有一点很快就好了”“借一张抄一下谢谢谢谢”,生死时速地奋笔疾书,也有的已经放弃自己,满不在乎结果如何,反正从正确率来看,无异于交白卷。
陆月浓在铃声响之前五分钟搁笔,时间绰绰有余,而江倚槐则掐着点甩笔,瞥到试卷顶端还眼皮一跳,连忙抬手阻挡小组长,赊了十几秒补上漏写的班级姓名学号。推荐本书
江倚槐解题是真卖力,一不抄二不问,一堂课四十五分钟,一个窥探的小动作都没有。如果做题目也可用来衡量人物,江倚槐虽够不上做题界的中流砥柱,但绝对是个正人君子。
期末这会儿,江倚槐一直留在学校里,又兼顾艺术课的练习,极为受累,但陆月浓看得出,江倚槐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转变,勤勤恳恳,颇有点学海无涯苦作舟的意思。如果说从前得个好成绩是为了和他父亲斗气,那这次大不相同,江倚槐的眼睛骗不了人,已看不到之前的戾气。
陆月浓能从中猜个大概。更何况,顺高有普通班、实验班和精英班,难度层层递进,江倚槐底子好,若这段时间用心,进个实验班应该不在话下。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哪怕是艺考生也不例外,如果有条件有能力,谁会不想变得更好呢。
陆月浓看江倚槐再次把桌面收拾完毕,才慢一步地把草稿纸叠在一边,摆好下节课要用的书,又抽一本诗集出来看,他装作不经意地问:“做完了?”
江倚槐虽然写得很卖力,但很多事情并非辛苦就足够。遭逢此问,他有些不解,陆月浓是明知故问还是真的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