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歌苓其人其文_严歌苓【完结】(18)

2019-02-19  作者|标签:严歌苓

[35]张长青《在异域与本土之间——论严歌苓新移民小说中的身份叙事》,《华文文学》,2004,(6).

[36]吴宏凯《海外华人作家书写中国形象的叙事模式—一严歌苓和谭恩美为例》,《华文文学》,2002(2).

[37]葛亮《安能辨我是雄雌——由〈魔旦〉与〈蝴蝶君〉的比较分析看华人[男性]的文学再现策略》,《国外文学》,2006,(3).

[38]李亚萍《族裔女性的发声——以〈女勇士〉和〈扶桑〉为例》,《暨南学报》(哲学社会科学),2003,(5).

[39]周水涛《从〈第九个寡妇〉看乡村叙事的历史虚无主义》,《小说评论》,2006,(5).

[40]陈瑞琳《冷静的忧伤——从严歌苓的创作看海外新移民文学的特质》,《华文文学》,2003,(5).

[41]《女作家严歌苓研究》,汕头:汕头大学出版社,2006.

2008年3月17日

——读严歌芩的小说《谁家有女初长成》

佚名

看完严歌苓的小说《谁家有女初长成》,心下沉甸甸的,故事的残酷,与封面上作者的惊人的美丽,完全的对不上号。她的美透过铜版纸的封面给人迎面一击的视觉冲击,咖啡色系的相片,大大的丹凤眼,细长的眉毛,皱折很深的双眼皮下有很大一片yīn影的剪羽,一潭秋水盈盈在眼底,仿佛她的眼底就埋藏了许多的故事,我惊讶时下称为“美女作家”的美,怎么能和严歌苓的美抗衡呢?或许,我有点过了,但这本书上的相片,实在有韵味,个中的韵味,一如她的文字,但她的文字太犀利,硬得有点硌人的疼,她的语言有张爱玲的乖戾和夸张,还有让人过目不忘的舒张力,一如她美丽的容颜。

《谁家有女初长成》是一个普通而又老套的故事,主人公“潘巧巧”初中毕业后,怀揣着一腔的向往去“外国伸进来的一只脚——深圳”寻梦,还没到深圳就被卖到了青海高原上的一个山旮旯里做了老光棍——大宏的婆娘。

作者的开头这样形容第一次离开huáng桷坪到西安转车的小镇人潘巧巧,“巧巧跟所有的乡村女孩一样,头次走西安这样的大码头,浑身都是一个知趣。”

严歌苓是幽默的,幽默中带着点老于世故的冷眼旁观故事里的人物,她把“西安”说成“大码头”,这是旧社会对沿海,如上海、浙江等大城市的统称,用在二十世纪的中国乡村,意在揭示潘巧巧的无知无畏,“还有巧巧的知趣”,乡村女孩子的“知趣”揽括了几层含义,老实、无知、幼稚、胆小等,这为故事发展埋下了伏笔。

故事里不仅是“潘巧巧”被huáng桷坪的“舅子”李表舅迷惑,huáng桷坪村的人更是被“华侨曾娘”雍容华贵的外表所蛊惑,看作者是怎样形容“华侨曾娘”的。

“曾娘就是”华侨“这概念的注释,尽管huáng桷坪的人从没见过华侨是什么样,但曾娘颈子上套根麻绳粗的金链子,手指上一个金箍子,身上一条浅花裙,一周都是细褶,像把半开半拢的蜡纸伞,就是县城杂技团蹬伞演员蹬的那种。曾娘还搽白粉,涂红嘴唇,两根眉毛又黑又齐,印上去的一样。巧巧当然不知道那叫“文眉”。这一切都很“华侨“。华侨就是这样富贵、洋气,三分怪三分帅四分不伦不类。”

想来严歌苓不是四川人就是在四川长大,她的语言里带着成都人的jīng明和调侃,甚至有成都人说话的刻薄,你看她把四川俚语用得微妙微肖,先前说到曾娘搽白粉,后来坐了一天的火车后,曾娘对巧巧的不换下牛仔裤,穿上她买的裙子时,这么形容:“曾娘只剩点粉渣渣的脸有些虎起来,说怎么她说朝东巧巧一定朝西。”

这里的形容词“粉渣渣”,这完全是四川方言,但用在这里不仅不掉味反而增色不少,诸如后面的“讨口子”“一下下儿”“月母子”之类的句子,都是川北俚语。如果是爱吃辣的人来读这篇小说,那简直就跟吃时下流行的水煮活鱼一样,麻麻的,辣辣的,还有些烫舌头,但忍不住一筷子又一筷子的在红油汤里寻找到自已中意的那一块鱼肉。

我在看这篇小说时,眼里伸出钩子,钩住作者的话语,跟钓鱼者钓起了鱼后,还要来回研究鱼的大小、形状等,而笔下的横线画在她的文字下就是钓“大鱼”的欣喜,鲜活、乱跳的人物,一个一个从纸上涌出来。

读严歌苓的小说,像是四川菜里没放辣椒,很吊人胃口,如果回锅肉里少了几舀郫县豆瓣,肯定大打折扣。如果没一口气读完她的小说,肯定也是大打折扣的阅读,小说中潜伏的欲望,把读者的欲望也吊得高高的,让你看了就放不下手,似川菜里的麻辣鲜,一吃就放不下手。

严歌苓可以说是一个地道的成都女子,把成都女子的“嗲”,“媚”还有“辣”,用得火候十足,一个简单的故事里写活了川北女娃子“巧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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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4月19日

冯雪梅

原本以为这是一个挺温馨与làng漫的故事,却不是。严歌苓在小说《谁家有女初长成》里,讲述了一个年轻幼稚带些幻想的农村少女被人贩子拐卖之后,成为杀人犯被判死刑的故事。

那个叫巧巧的年轻女子带着羞怯与真纯出场了。然而对于大都市和新生活的憧憬,在她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城市的灯红酒绿时就破灭了。她终于明白自己不过是一个荒无人烟的小站工人花钱买来的媳妇,而且是兄弟两个人共享的。梦想温情以及最后一点尊严被现实残酷地撕碎后,巧巧杀了人。她逃至一个边防小站,女性的柔媚在全是男人组成的世界里焕发出最后的光彩……“谁家有女初长成”这句话和这个少有脉脉温情的故事之间有着一段让人难以置信不好接受的距离。女人成长的代价是不是就是被自己的纯情所出卖、被梦想所蒙蔽、被现实无情地剥去所有的外衣?现实的冷峻本是那些柔弱的心所承受不起的。在这样的残酷里,除了以邪恶面对邪恶之外,是不是别无选择?

严歌苓没有说太多的话,她只说:“浅粉色的残雪上有一行足迹,每一步鞋跟都在雪面上捅了个深深的小窟窿。是小潘儿(巧巧)初夏时留下的足迹,那活泼和婀娜,竟化石一样存留了下来。”在所有关于女人的小说里,漂亮聪颖不甘平淡的女人总多多少少活在“红颜薄命”的影子里,而她倾尽全力握在手中的最终是曾经幻化出缤纷色彩的理想碎片。

——读中短篇小说集《谁家有女初长成》

关圣力

枪声响了,她们美丽的或并不美丽的身体倒下去,永远地在我们的世界里消失了。剩下的是持枪者的凯旋。当然了,严歌苓的小说《谁家有女初长成》和《天浴》里,并没有告诉我们后面这样一个结局,但我看到了那个倒下去的身躯的空白处,正是一个持枪者得意洋洋的身形。无论这个持枪者是谁,是执法者也好,是阉人也好,只要是男人,他都会在他活着的日子里,继续把自己的枪口,对准下一个女人的身体。

严歌苓中短篇小说集《谁家有女初长成》里的每篇作品,都会让读者随着她的讲述而心动。你不能不为小说中人物的生存状态感叹,不能不为他们活着的悲哀和遭遇而发问。

什么是罪恶?

活着!女人活着就是罪恶。《谁家有女初长成》里面的巧巧,和《天浴》里面的文秀,她们就是罪恶!

严歌苓的小说告诉我们:由于她们的存在,社会里有了人口可以买卖;由于她们的无知,男人们都变得jīng明起来;由于她们的愚昧,兄弟虽傻,却可以共妻;由于她们的软弱,有权力的男人可以肆意地使用她们的身体,调剂自己心理和生理的情绪;由于她们白皙的身躯充满了毒性的诱惑,世界都在随时随地的腐烂。她们不是罪恶,谁是罪恶?

一位远在异国的华裔女作家,以她善良的心灵,关注着自己曾经生存的土地。严歌苓用她手中的笔,不,是用心,悄悄地勾画出我们生存里的琐碎故事,其描摹的笔触所到之处,无不浸满了女人的辛酸和男人的邪恶。她的小说里,没有国内的“宝贝儿”女作家们,为哗众取宠而叉开自己双腿的痕迹;也没有以自己的身体的激情感受,对读者进行的诱惑和挑逗。严歌苓只以自己对社会的理解,用细腻的故事情节,讲述着,再现着普通人的真实生活。她的小说里,语言的平实中不乏幽默的讽刺,不动声色地让读者的心,沉浸在她冷峻的字里行间。无论是谁,读了她的小说都会感觉到,人的感情,竟可以这样融合于作家的文字之中,给人们带来一种很难言说的心理感受,这就是严歌苓的小说不同于其他人作品的地方。严歌苓的小说沉甸甸的,阅读时的苦涩感觉,让我们为我们生存状态中的本能享受的快乐,付出了与享受快乐同等的jīng神代价。

小说《谁家有女初长成》讲述了一个农村女孩,她向往着遥远城市里的流水线,憧憬着那里短裙luǒ露躯体的快乐,并因此被骗卖给一个男人和他的傻弟弟为妻;《天浴》则说的是一个城市女孩,因为政策而落户荒凉的高原放马,而必得与一个不是女人却形同女人的男人同住一室,她同样向往着回到自己的家乡。她们的身份和生存环境绝不一样,但在她们的内心深处,却同样渴望着美好的生活。她们的想法,无论是在小说里,还是在现实里,都不能说错。但正是这样的想法,使她们成为产生罪恶的渊源,也使她们在罪恶里长成了女人。因为,在现实里,想象是一回事,生活却是另外一回事了。巧巧和文秀的身体,像接力棒一样在男人的手中传递。一种无奈的生存状况里,巧巧“给人贩子一夜做几次,”竟然也感觉到了快乐;为了回城,用自己身体铺路的文秀,竟然毫不羞涩地喊出了“卖也没有你的份!”是什么力量,这样轻而易举地顶替、偷换了她们的幸福概念?

读过小说,我们不能不问,女人的幸福生活在那里呢?现实社会里没有准确的答案。严歌苓用她的小说告诉我们:在贫穷的生存环境里,除了她们自己的身体,没有通往幸福生活的捷径。现实也bī迫着她们认识到这一点,并义无返顾地走了去,直到枪声响起。这就是《谁家有女初长成》和《天浴》这两篇小说给我们的答案。但是,两篇小说中的两支枪,却是被握在两个不同身份的男人手里。一个似乎是为了正义的军人,另一个则是为了找回完整自己的阉人。看似合理的结局,却充满了人生的荒唐,却又使人深思。还有什么比这样的结局,更让人触目惊心的呢?或许我们的生活就是如此吧,所有的故事都产生于贫穷和愚昧之中,所有的女人无时无刻不是在男人权力的枪口威bī之下。

真的愿意在我们的生活里看到《天浴》中这样的场景:一个被阉割了的、不能体验生命激情的男人,亲手杀死了那个在他面前诱惑男人的女人,一个罪恶消失了;他又将枪口对准自己的胸膛,然后,又一个罪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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