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皇上一直在等,等他们现形?”韩冬看着宇文拓问到。
宇文拓老神在在的点点头:“是在等他们全部跳入朕的圈套,隔岸观火、借刀杀人?错,不是,朕是要‘一战功成’!”
“可沈郡王的确没有要与您为敌的意图啊?”韩冬对宇文拓的解释找不出错误来,却对本质问题有不同的看法。
“对啊,他是没错啊!”宇文拓耸耸肩:“可你为他创造了造反的理由,守夏州慎亲王的确是上上之选,也是最好的人物,这都不错。可错在沈白对他情根深种,又丧失了冷少君这个后备,沈白不会回头,左拥右抱都没了,他只有迈着腿走,不管往哪走,都是往和朕对抗的道路上走。”宇文拓手指指韩冬:“在刚刚你来之前朕只有八成的杀心,但是你们说完他的布局之后,朕已经没有回头路,大理、中书、西夏、契丹。还有哪里,还有谁?你说他的盟友怎么厘清?”
“所以说是臣害死了他?”韩冬面色如土的说到。
“不对,这是命,是命害死了他。就算你不说,朕也会在权衡再三之后派慎亲王去夏州。唯一算漏的一件事情!”宇文拓伸出一个手指头比划:“就是天选盟的这些人,抓住了这个机会,要让朕城门失火,坐看汴京的内斗大戏,哼,他们怎么想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对吗?”韩冬醒悟的说到。
“不错!”宇文拓双手负手,傲然的说到:“当真以为朕怕谁?耶律安其的三十五万人马可以让朕迁都?笑话!”宇文拓一甩手:“朕九年,还有两百万的预备军力,席卷八荒结束天罚,谁敢匹敌?”
第166章 夏州
“皇上要在后天就举行塔成的仪式?他怎么想的,外面的塔身上,刮白都还没结束?”许进听到宫里的传话,忍不住吐槽到。
沈白给他夹了一筷子菜,然后低头边吃饭边解释:“你去看看外面灯火通明,就能立竿见影的知道他的自信从何而来。”
“可,可你要去救夏州啊,哪有时间在这里耽误这些鬼事情?”许进忍不住骂到。
“你,这里是佛寺,别乱说话。”杭青青忍不住白许进一眼,他把佛塔落成说成是鬼事,实在是太过不敬。
许进低头扒饭,像个赌气的孩子一样。
“别说三哥,他也是好心。”沈白笑笑轻声的说到:“眼下我再如何也不能片刻之间解夏州之围,我已经给西夏国主赫连天骄写信,要他发兵十万驰援。三哥你别忘了,我没有出京的特权,即便有,夏州城外的所有军队也是皇上的,这是谁也不能喧宾夺主的主次问题。”
“可你不担心子寰吗?”许进放下碗筷说到。
“担心又有什么用?”沈白叹口气:“我走之前就有这个判断,怕守夏州的是他,可还是发生了。”
“都怪我,如果我不去大理就没这么多事情了。”许进自责的说到。
“你去不去那里,我和子寰都不是坐视天下大乱而不理的人,这是命之使然而已。”沈白坚定的说到。
“白狼军和疯了一样,不停的攻击,幸好他们没有火炮,否则咱们的城墙都被轰掉了。”李鲁从城墙上下来,灌了一大碗水说到,他在城上指挥喉咙都烧着了。
“这是一件怪事情?”子寰有点不解的说到。
“为什么?”李鲁看着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他们快速拿下了北原,连杨敬禾都仓促战死,可以说北原的城门是被里应外合拿下的,白狼军怎么会没有火炮呢?”子寰反问到。
“会不会是被耶律安其运回了契丹的西京,进行防御,毕竟西京是他们的大本营啊!”李鲁分析到:“而且,我猜耶律安其很怕云州和西夏抄他的后路。”
子寰摇摇头:“我们虽然被围城,但是却能通过信鸽进行传信。中书那边说,贾世清为了解我们的危难,急调八万中书步兵攻击西京。按理说,耶律安其是会调一些人马回去救援,可你看看城外的敌军有减少的迹象吗?”
李鲁理了理头绪:“是没走,而且他们的攻城气势不减,士兵竟然半点都不疲劳。我看是他把军队分作了几批,进行轮番的攻击所致。”
“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我每天都在思虑,把耶律安其比之阿白,想他要怎么干。”子寰说到。
李鲁听到沈白的名字,叹了口气:“按理沈王爷已经回到汴京了,按着老金从京兆来的消息,但是现在却没有看到他的动静,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呢?”
“你知道原因的,只是你因为我在夏州,比我还要心乱。”子寰看着他轻笑一声说到。
李鲁被说得一愣:“我也知道汴京的斗争比之我们这里更为严峻,丝毫不亚于战场,可是皇上按理来说,再怎么样,也不应该如此啊!”
子寰叹口气:“皇上的心思,永远都琢磨不透的,何况阿白在明里已经是退隐的,永不录用。”
李鲁咬咬牙齿:“都是什么时候了,还在权衡这些东西。”
“越是此时,就越是权衡得厉害。如果会宁一败涂地,阿白就有四成机会领兵,现在?一成都没有。”
“皇上怕沈郡王功高震天。”李鲁认同的说到。
“岂止是震天,六十万大军在他手里,加上契丹和西夏,谁敢保证皇上不多想。”子寰轻轻挠挠头:“我们是很难想他亲自来救援,那个期待他带领大军出现的事情是一个难以企及的美梦。不过以他的能耐,底下的动作会不断的。”
“火药和炮弹却开始吃紧了。”李鲁有点头疼的看了眼子寰:“打了一半了,弓箭都是省着用,真要开始城头拼杀,那就是在刀口上玩命,一旦涌上城头的敌军没有被挡住,我们都会有破城丢命的可能。”
“所以耶律安其才会如此死攻,他要耗的不是我们的粮食,而是弓矢和火药。一旦我们有所不济,或许他的炮兵才会出现,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子寰断然的说到。
李鲁想象城破的画面,忍不住说到:“咱们突围吧,我在正面攻击,你退往京兆府。”
子寰自嘲的笑了声:“肖墨来救我们,连西北都护府的范围都突不出来,现在四面围城,我怎么可能逃得出去?何况,就算是出去了,那汴京的那把刀,也一样要掉落在我脑袋上,我是代天出征,可以殉国,但是绝不能逃跑。”
“这哪是代天出征啊,分明是送死啊!”李鲁一拍桌子骂到。
“说这些已经毫无用处,你看杨幂回去以后,朝廷为杨敬禾举行了国葬吗?他这么高的级别的一品大将军,不就是因为丢了北原,他无法向举国交待啊?
“可他是战死的,他也是皇上的岳父啊!”李鲁有点心寒的说到。
“岳父?”子寰看李鲁一眼:“云甫,你可能忘记了,我们宇文家的先祖是怎么夺的皇位。”
被子寰唤作字的李鲁愣了下:“他是夺了自己女婿的位子。”
子寰点点头,沉默不语,结束了这次谈话。
“大王,会宁传来了消息。”城下的白狼军营里,耶律安其在召开伤亡的统计会议,巡更的将领前来回报。
“慌什么?打败了?”耶律安其的话让很多心里原本着急的人立即冷静下来,耶律安其都这样说,他们还敢乱说什么话呢,谁知道他是赌气呢,还是胸有成竹呢?
不容置疑的是,耶律安其是一个具有极其智慧的统帅,能够在转瞬之间就把控形势。
契丹的将领和官员们与宋国的不一样。
虽然宇文拓九年以来全面的提倡‘文武并重’的官场氛围,企图彻底颠覆开国以来的‘重文轻武’的打压策略,可不管如何,读书人的地位,文官的地位始终在朝廷上下是一个无法压缩的巨大力量体系。
尤其是讲求策略和智谋的文官们,加上以王名章这种人物居多的‘政治山头’的存在,使得在做出战略抉择时,宇文拓更多的是言语交锋。
而契丹的将领和官员们的构建体系却不一样,以部族首领为第一位,其次是将领,再到后面才是受到中原文化影响讲‘之乎者也’的文官们。
所以长此以往的经历使得耶律安其练就了一个‘心理战’的超强能力,往往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寥寥数语取得绝得的掌控权。
“回大王,会宁城下,我军十万人马和室韦朱颜可汗的二十万人马汇合,宋国中书大都督贾世清带领十五万联军救援,在城内十几万骑兵的配合下与我军决战。关键时刻,室韦的达勒古台率领五万骑兵杀到阵后,致使我军退败,目前我联军二十二万人马依然在与他们对峙。”将领看着战马说到:“另外,天佐将军说到,朱颜可汗已经准备与达勒古台誓死一战。”
“好!”耶律安其丝毫不在意具体的战损,出口赞誉到:“朱颜可汗有决战的雄心,就足以拖住会宁的大军,我们这里只要不停的打击,把他们周边的援军都吸引过来,一一剿灭,汴京就会变成我们的跑马场。”
“大王,这夏州的防守还有兵力可是不弱啊,周边的军队又在死战,我们是不是要解了西京之围,调集人马过来支援啊?”
“不必啦,西京就是本王的圈套,要不怎么钉死了云州的八万军呢?刘拢已经给本王说了,他们这一出叫做‘围魏救赵’,是他们中原的古战法。我一旦分兵救援西京,慎亲王就会趁机逃出我们的包围。届时他振臂一呼,周围的宋军向他靠拢,在数量相当的情况下在拉锯战里和我军进行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