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名章也算是能屈能伸的高手,立下的说到:“郡王之前高瞻远瞩,纵观朝野目前能有如此见地,又能够在辽东开疆扩土,戍边卫国,眼下朝廷能当得起京兆统帅的也唯有沈郡王一人了。”
“本王即已领太尉之职,总督全国兵马调配,西北之事自己是分内之事,这个自然没有问题。只是北原、中书大战方休,战火依然未熄。而琼州海上,春回大地,正是何逆袭扰之时,加上西北。本王不在汴京协助天家,如何当得起这个太尉之职呢?”
“王爷此言差矣!”有对面的文官发出质疑。
沈白看都没看:“自报家门!”
“礼部侍郎郭书晏。”刚刚那个人回答到。
沈白微闭双眼,看都懒得看他,直接问到:“差在哪里?”
坐在上首的宇文拓看着沈白,知道这是沈白要炸毛的前兆,宇文拓瞄一眼郭书晏,等着看他们的交锋。
“王爷即为太尉,统领兵马就为天职,理应效法先贤,理应领兵出征一解西北之围,此为忠。”郭书晏继续说到:“王爷即为王爷,勋爵之首,有代天出征之义,如越王一般,此为义。”
沈白这才微微张开眼睛看他一眼:“郭侍郎不愧是礼部侍郎,很懂忠孝仁义。”
郭书晏有点得意的看着他:“自幼苦读诗书,饱受圣人教化而已。”
沈白不屑的看看他,这个表情被宇文拓完全看着眼里。
“那你知道什么是在其位谋其事?”沈白反问到。
郭书晏立即反唇说到:“王爷贵为太尉,就要领兵出征,这就是在其位谋其事。”
“哼哼!”沈白笑笑:“国之浩大,多处树敌,不能决战于千里,不战而屈人,是为蠢。盲目用兵,贪功好胜,此为莽。
祁百里之过不是什么战之不敌,守之不胜。而在于他好大喜功,主动出击,以己之弱,功敌之强,他是自食其果。
而你说的什么忠义,什么职责,抛开私心而言,统统都是废话。”沈白喝到。
“你!”郭书晏仗着牙尖嘴利不服的想反驳。
沈白站起来指着他:“之前本王就说了,西北准备不足,军需不够,给足了祁百里改正自新的机会。他却以本王年少无知而反口相讥,本王便与他打下赌约,各自镇守一域。
他身为兵部尚书,身居高位,在我辽东苦战之时,他的后背京兆府已经有了王丞相这样的宰辅坐镇后方,又有顾大人这样的皇亲国戚协助,但是却不懂得据城死守,而自掘坟墓的领兵出击。
本王顾忌大局,兵逼西京,做出战略上的策应,但是苦于不能支应全局,而在歼灭契丹北路大敌之后,被中路强敌攻伐。
以区区之兵,抗契丹精锐。
而北原之战能胜,则是因为两府合力,共抗一敌,才有如此胜利,本王问问你,是兵强重要,还是将强重要?是将强重要,还是帅强重要?是帅强重要,还是全局重要?”
郭书晏被问得哑口无言。
“说祁百里蠢不是他丢了西凉府,而是他在兵部尚书任上,军需调度不足,兵员调度不足,战略规划不足,战役筹谋不足。”沈白一扫满朝文武:“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敌人的敌人,你们可知道?说要人去西北,西北准备打个什么样子,打出怎么个结果,你们可有数?”
沈白手一指郭书晏:“说我是郡王,就有代天出征之职,我把郡王给你,你代天出征看看?”
“下官是书生,岂能和王爷相比?”郭书晏忍不住的抱怨道。
“本王未出征时也是书生,连个功名都没有,也敢弃笔从戎,靠的就是一个忠。北原危急,本王亲自率兵出征,为的就是一个义!你今天来和本王讲忠义?你凭的是什么?”沈白一眼扫过去,冷眼看得郭书晏心里发麻。
“好了!”宇文拓看足了戏码,他知道这几位一起到汴京会大戏不断,但是却没想到,他们隔空交火的火力竟然这么强大,看得他这个朝堂之上的万年裁判都觉得精彩无比。
但是毕竟表面上的一堂和气还是要有,否则今天的正题无法进行。
“就继续沈爱卿的话题,议一议西北的结果,沈爱卿口里的最后结果。”宇文拓说到。
“皇上!”王名章撩袍跪下:“臣等不是自嘲无能,实在是西北局势危及,满朝上下已经没有合适的人物,要帅才有帅才,要爵位有爵位可以代替您出征了,还请皇上准悠扬郡王代天出征吧!”
“恳请皇上准许!”半数官员跪了下来,倒是勋贵们很难得,统一的坐着看着对面的大臣们。
宇文拓看看他们,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袖子:“你们,谁能请来神风,谁能抚琴飞雪,谁能抚琴控雾,朕就把沈爱卿派出去。”
跪着的文武大臣们左右看看,纷纷不语。
“你们说,西北没他要完,那么汴京谁来守?”宇文拓冷声问到:“用兵之事一盘散沙,你们谁来当这个太尉?”
“顾昌勇,你跪得这么靠前,同样是皇亲国戚,你就不敢守京兆吗?”子寰也忍不住喝到。
第105章 交锋
“子不语怪神乱力,臣不服!”顾昌勇杀猪似得叫到。
“哦?”宇文拓来了兴趣,不等其他人c-h-a嘴,他就说到:“昨天沈爱卿抚琴飞雪是有目共睹的,顾爱卿竟然不信?”
“哼!”顾昌勇不服的说到:“这说不定就是他凑巧呢?”
宇文拓看看王名章身旁坐着的那位:“韩爱卿,你说说看。”
右丞相韩冬是朝臣里的一个另类人物,因为他不仅仅是普通的臣子,还是道教全真龙门的传人,曾经是修道之人而出仕。
韩冬半鞠的说到:“听闻沈郡王和汴京郊外龙源寺的慧光大师关系很好,不知道可有此事?”
沈白回到:“确有此事。”
沈白心里生出一种警惕,因为提起这个话题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宇文拓。
他昨天舞神弄鬼的,现在又主动来谈神鬼之事,这让沈白心里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沈郡王看慧光大师今年多大?”韩冬突然提出这么一个问题来,让包括宇文拓在内的所有人都心生疑惑起来。
其实沈白还真是冤枉了宇文拓,虽然韩冬知道昨天宇文拓先问了钦天监确定了有雪才说的那么句话,但是韩冬根本就没有和宇文拓串联什么,甚至根本就不是他的托。
“慧光大师的年龄,应该三十出头吧!”沈白不确定的说到。
“哼哼!”韩冬笑笑,看着宇文拓恭敬的说到:“臣三十年前,还是个迷途小道时,就看过他,他就是今天这个模样,而今臣已经是天命之年,大师一如往昔。”
“啊!”群臣们发出惊叹的声音。
说完韩冬又看向宇文拓:“陛下可记得十年前来的西域高僧?”
“莲花大师?”宇文拓警惕的看着他。
“正是,大师来此,天下高僧纷纷求见,大师却说‘我是出家人,只度红尘人!’,以此为理由拒绝了所有的僧侣求法。”
“不错,却有此事!”宇文拓想了想肯定到。
“莲花大师到时,臣有幸听法,并常伴其左右,大师离开汴京前,亲往龙源寺求见慧光大师,当时慧光大师还不是叫这个名字,而是叫做芙蓉大师。”
“芙蓉大师?”沈白和宇文拓都纷纷自语到。
莲花大师看到慧光大师便说到:“大师佛法无边,苦度迷途之人,开启智慧之光,应该换个法号才好。
慧光大师便笑,名号于我不过是个代号,如同臭皮囊一样,随时可弃,以后我便唤作慧光大师吧!”
韩冬说完,众人纷纷释然,这慧光大师的名讳这十年才名满佛门,原来是如此。
韩冬继续说到:“莲花大师走时,慧光大师说,‘你圆寂之日不远,可有事情托付?’”
宇文拓听到这句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莲花大师说,无有,无有,愿化一池莲花,借你观我法相。”韩冬说完就看着沈白:“沈郡王可曾去过龙源寺的芙蓉谷?”
“当然,去过三次。”沈白知道自己的行踪从来不是秘密,照实了回答。
“那沈郡王见过大师几次?”韩冬追问到。
“三次吧,最后一次大师在我出征路上送我丹药和项链,为我解了耶律安刢的飞刀之毒,如果不是他的项链,我的脖子的血脉也被割断了。”沈白干脆神话慧光,好为他争取超然的自在。
果然,在场的朝臣们更加议论纷纷。
“这个慧光大师现在何在?”宇文拓问到。
“大师已经闭关,我上次随贾大将军去没见到。”沈白回答他。
韩冬悻悻的说到:“沈郡王惜福吧,我十年前见过他之后,每年都会去求见他,但是一次都没有见到,大师一生只见一人三面。”
沈白恍然大悟的看着韩冬:“那岂非?我与大师无缘再见?”
“或许!”韩冬回答到,但是没有把话说死。
这样的对话和奇缘让在场的朝臣都有很大的感触,因为韩冬这个人很奇怪,出仕入世,却保存着一份浓郁的宗教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