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股反差巨大的气场纠结在一起,行了一股与众不同的风景线。
“大哥其实很关心你。”夏冰从卧室窗户往外眺望,目光一偏就瞧见检查团那些人冲他挥舞小旗。连忙将纱帐拉上。
林恩扯起嘴角笑笑:“我知道。并非我一心想跟自己亲人割裂,我也想全家团圆,和乐融融。是他不想,他不肯听。那我就不能妥协。”
“你需要给他时间。”夏冰再次站到窗前,轻轻撩开窗帘,看见西昂似乎在询问凯尔要不要喝水,后者轻轻摆手拒绝了。
“他当了这么多年家长,突然发现自己保护的弟弟妹妹都长大了,会受不了。”夏冰顿了下,转过头:“我一直不知道,你爸妈……”
“哦,我妈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我老爸是个老顽童,早早将家族事务交给大哥后,就自己天南海北游玩去了。”林恩站起身将夏冰拉过来,吻了吻他的额头,眼神有点飘渺:“以前我们小时候出过一次意外,你知道像我们这样的家族太显眼了,很多人都觉得不公平,凭什么我要靠政府福利救济金度日,他们就能好吃好喝?”
“于是有一次姐姐的生日宴会上,溜进来两个无业游民,他们带了浓硫酸,自制炸药想绑架我们几个来要钱。当时大人们都在屋子里,只有我们几个小孩在外面玩,然后他们冲过来抓住了蓝沫姐跟我,大哥跟真夜姐那会都吓坏了,他们也还都是小孩子。连回去叫大人都忘了。还好是西昂机警,趁着坏人不注意把我跟蓝沫姐救了出来。不过硫酸还是洒出来些,我的右脚踝像烧起来一样痛,我大叫着在地上打滚。大哥跑过来抱着我安慰我,一直到救护车来他都抱着我直到医院。”
“幸好那时候小恢复能力快,而且找了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设备。什么伤疤也没留下,光洁如初。但大哥却很自责,他认为他没能当好一个兄长,他让我们处于危险当中。可人活在世上,怎么可能全无危险呢?有人走路都能被楼上花盆砸死,那是不是所有人都要不出门了?”
林恩慢慢诉说着他的过往,这是夏冰没可能参和知道的。但是未来他们将在一起经历所有风风雨雨。夏冰搂着他的肩,拍了拍,低头在他耳边倾诉:“他是个好哥哥,他会明白的。”随即放开手,将落地推拉窗打开,搬了把椅子放到窗旁,选择了最舒服的礀势一靠,用有些耍赖的语气说道:“我想听你的小提琴。”
林恩怎会不知他意思,有些无奈,有些了然,更多的是暖意盎然。他架起自己的小提琴,轻轻滑过琴弓。
明媚的阳光顺着风扑进来,纱帘飞扬,还带着几缕冷香。
树下的西昂微微一怔,抬头望向别墅:“是小少爷的琴声。”
“嗯。”凯尔也抬起头,望着那半敞开的窗户,纱帘漫漫,只有优美的琴音飞旋而出。这琴声舒缓悠扬,蕴含了世间所有美好。飘渺不定的音符诠释着转瞬即逝的美丽,世间没有最美,红颜易老,英雄白头,可你听着它,在耳边娓娓道来就觉得两个人白头偕老,你牵着我的手,我牵着你的手就是最美。
凯尔从内心深处叹出一口气,凛冽的眉间露出点点疲倦,他低下头问西昂:“他们真的快乐吗?”
“大少爷,您不是都看见,都听见了吗?”
“眼睛也是会骗人的,耳朵也是会说谎的。”
“这只有小少爷经历过后才能知道。您不相信他吗?”西昂轻轻说道。
凯尔垂下目光:“如果他们不需要保护,那我还要做什么?”
“大少爷,小少
爷他们都长大了,他们能为自己负责。”
凯尔没说话,他只是静静听着林恩的琴音,然后一言不发地走了。
第二天凯尔没出现,第三天也不见人影,就在大家以为他想明白又或者心灰意冷已经回柏林的时候,有人按响林恩他们的门铃。
真夜瞟了一眼可视电话便要挂断连接。
“等等,听我说!”屏幕里的人正是艾伦,他满脸焦虑。
“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好走不送!”真夜沉着脸要挂点电话,千军一发之际,艾伦有点嘶哑的声音从电话里蹦出来:“我真有急事!凯尔他出事了!”
68、夏林恩诞生
“凯尔原本要回柏林,但在开车去飞机场的路上出了车祸。现在生死不明。”在赶往医院的路上,凯尔尽量冷静地将事情简要叙述。跑车是够拉风却并不实用,后座只能容下俩人,真夜跟蓝沫只能稍后打车过去。
林恩冷着脸,紧绷的线条从额头勾勒到下颌颈处,深沉的双眸凝视着前方的某处。夏冰握住他的手,轻轻拍着手背。林恩侧过头,垂下目光,对夏冰露出短暂易逝的笑意:“没事,他是大魔王,哪有没被讨伐就自己挂掉的理由。”
坐在前面副驾驶座的艾伦长长吐出一口气,就像胸腔里充满膨胀的气体,为避免涨破而开口舒缓心绪:“如果他不是这么着急离开,如果你肯见他的话……”
“闭嘴!”林恩语气焦躁地低喊。
艾伦双手竖起,点点头,再没言语。车里一时间陷入凝重的沉默当中。
车窗外的景致流水般飞逝,每天都有意外发生,没发生前人们都觉得自己是最幸运的,所以从来都不珍惜与人相处的时光。突然之间,儿时画面在透明车窗上一一闪过,具体细节已经泯灭在时光长河里,但那些身影却难以抹去。
因为练习太困而在琴室睡着时,有双手将薄毯盖过来。
因为打架闯祸而被同伴家长告状时,有双手一直放在肩头,给他支援。
因为贪吃冷饮半夜闹肚子时,有双手抱着他彻夜不眠。
这些为什么总要到生死一线的时候才能想起来?林恩开始检讨自己,真的有跟大哥好好谈吗?如果多点耐心,多些坚持,是不是可以早点把事情解决?他总是指责大哥不理解他,大哥固执,大哥简直是一切美好爱情的杀手,是恶毒巫师是该被绑上十字架执行火刑毁灭的罪魁祸首。
但真的这么罪不容诛?
林恩低下头,双手撑住额头。他恨过大哥,可现在他危在旦夕,而自己又能做什么?亲哥哥,一奶同胞,血脉相连,而他现在能做的只有趴在病床前嘶声力竭地喊:哥哥啊你快回来张开眼看看~~他怎么能容忍这样无能的自己!
夏冰微微蹙了下眉,手动了下。林恩立刻感觉到,低头一瞧自己因为想得太入神而将学长的手抓得太紧。他连忙松开,轻声抱歉:“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