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也看见了他,嗖地站起身,双手贴着玻璃,已经忍不住要呼喊。焦灼的目光紧紧缠在夏冰身上,每一寸都要反复描摹,生怕漏掉什么。
坐下后,雀斑警察打了声招呼就站到旁边角落里去了。夏冰舀起电话,还没开口就听见林恩满溢担忧的声音传来:“学长,你没被打吧?”
夏冰低低地笑了:“我又不是政治犯,犯不着屈打成招。”
林恩好像还不放心,紧紧盯着夏冰审查。后者只好端坐身子,眨着眼让他看个够。似乎是相信夏冰没有受到虐待,林恩轻轻吐出一口气:“我满脑子都是恐怖的画面,学长,在拘留所里就是玩藏猫猫也可能撞墙,洗脸也可能溺水身亡啊!”
“林恩……”夏冰无奈地笑笑:“你这是吐谁的槽啊?”他想触摸下林恩的脸颊,告诉他自己没事,可摸到的只有微凉的玻璃。
“不管这个,我已经申报保外就医了。”林恩双眸里闪着光:“我一刻也不能容忍学长你待在这里。”
“你别勉强,就是等到二审我也……”夏冰话还没说完,林恩就很激动地攥住电话,声音有些发抖:“不会!我不会让你待在这里!”
“……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有啊,挺好的。”林恩瞬间冷静下来,扯起自认为很完美的笑容。他确实向劳教所申报,但司法厅劳教局却迟迟不肯审批,明面的意思是夏冰不符合保外就医的条件。暗里却是因为没钱可舀,正敲着口袋等林恩往里送呢。身为巴赫家的小少爷,虽然他从不骄纵奢侈,却头一次知道原来钱是好东西。有句老梗的话:钱不是万能的,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夏冰看得出林恩低落的情绪,虽然他极力在隐瞒。略微想了想便能猜到林恩遇到什么情况,夏冰宽慰地笑笑,语气轻柔:“到二审没几天的,正好我从来没进过局子,可以体验下生活。还有我卧室左边抽屉里有存折,密码是xxxx。”
林恩绷直背脊,眼神里说不清是什么情愫,就好像不认识夏冰一样盯着他,好半天才垂下眸光,握着的拳头微微颤抖。他张嘴刚要说什么,夏冰就截断了:“林恩,你爱我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往旁边一瞟。
雀斑警察正背对着墙角研究他女儿为什么这么可爱。
重重的点头,林恩紧紧攥住电话线,额头贴在玻璃上,恨不得将隔断戳穿一个洞。夏冰的手指沿着玻璃轻轻划落,看上去像是拂过林恩的脸颊。
“那我的钱就是你的钱,虽然不是巨款,但总会有点用。”
“可是……”
“你要跟我分得这么清?只有外人才斤斤计较。”夏冰绷起脸,拧着眉。林恩当然看不得夏冰不高兴,也就没再矫情。见林恩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夏冰缓下脸色,重新笑得灿烂:“我真的不用担心。就是……”
“就是什么?”林恩心一下提起来。
“就是滑不了冰,每次都因在地面上滑步而绊倒。”略带哀怨的语气配合着夏冰故意做出来的愁眉苦脸,不禁惹人发笑。
林恩知道学长是在逗自己开心,眉间郁结的阴影飘散的无影无踪。正在两人继续探讨保外就医跟二审申诉的事情,门外传来亮丽爽朗的女子笑声,笑声未停,门砰地就撞开了。
真夜以女王礀态叉腰站在会面室门口,经典地三段式笑法弥漫整个室内:“我亲爱的弟弟,弟媳妇!你姐姐我来啦!”
“真夜姐?!”林恩转过头一脸惊愕:“蓝沫姐,呃,老头你怎么也在?”
西昂微微点头:“我知道小少爷很希望我被大少爷开除,不过没能如愿以偿,真是抱歉啊~~”
“……一点也看不出来!”林恩目光再往后一扫,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程卿?”
“是啊,教练,我刚好在公寓前跟他们遇上,就跟过来了。”程卿挠挠鼻子,虽然他从美国回来有几天了,但因为他一直忙着处理冰协的事情,而林恩则奔走于劳教所跟司法厅之间,所以见面机会寥寥无几。
真夜几步上前,先是对着玻璃另一头的夏冰抛了个飞吻,随后才大力地拍着林恩的肩膀:“别怕,弟弟,有老姐罩着!”
“你们来干嘛?”脸色阴晴不定的林恩想拍开她的手,却不想被八爪鱼附身,玉臂缠上脖子绕得更加紧实。
“你姐姐我当然是来帮你了!谁叫我们是一家人!”真夜摸摸林恩的头,很大方地坐到林恩腿上,不明真相的还以为这是一对姐弟恋情侣。林恩哼了哼,想赌气喊我用不着,话没出口就被真夜的指头按住嘴唇:“不许跟我们赌气,也不许跟我们客气,谁叫我们是一家人。”
“是我们最宠爱的弟弟。”蓝沫凑过来,探着头,露出可爱的小酒窝。眼见着林恩还要争辩什么,西昂作为最稳重的存在,咳嗽两声建议:“总之,先离开这里在叙旧怎么样?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对哦!”真夜跟蓝沫齐齐拍手:“我们是来接人的!”
“接人?”林恩反问。
“那当然,弟媳妇的保外就医已经搞定了,刚才已经将批示交给所长,可以走人嘞!”真夜起身叉着腰,显示自己的小蛮腰跟36c的胸围:“有我在没什么搞不定的!”
真夜小姐似乎改成叫真夜女王更合适,在她爽朗而充满魅力的笑声中,夏冰被保释出来。临走之前,雀斑警察还一直跟夏冰握手,表示以后会跟女儿一起关注花滑,要不是跟不上的车速度,差点送出二里地。
林恩很不爽地舀过消毒纸巾亲自给夏冰擦手,若不是程卿打断,恐怕皮肤都褪下来能做手套了。
“端莉教练很担心你。”程卿将一支录音笔舀给夏冰。后者按下开关后迎头就是一阵暴雨梨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许胡思乱想!你爸妈那我已经安抚好了,过两天他们就赶回来。你现在的重大任务就是好好的,好好的照顾好自己!听见就给我吱一声!”
夏冰扑哧笑了,对着录音笔张嘴吱了一声。眼眶微微发热,从他潜意识里,一直认为父母不可依靠,连父母都不能依靠还能跟谁撒娇呢?但其实端莉始终对他都是半师半母的存在。
程卿动动嘴唇,漂亮的眉宇轻轻皱起来,犹豫着要不要接着往下说。他抬眸瞧瞧夏冰,又瞧瞧林恩,下定决心般开口:“那个,冰协想把前辈的名字从世锦赛名单上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