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我的最大音量……”李轩一紧张就会眼神乱飘,双手扣着衣角。
“今天场上没音乐,他们要跟着你唱歌的声音练,你看着办。”林恩板着一张脸,左边刻着五毒教主,右边刻着四大恶人。
李轩就像被欺压的小绵羊,焦急不安,眼眶含泪:“可是,我,我不行,我唱不出来……”
“大家都在等你,你看着办。”林恩丢下最后一句话,将手中的歌谱拍到李轩怀里,扭头走人。
“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这又不是音乐教室。李轩别听他的!”女单队的李佳丽叉着腰走过来,她梳着浅褐色波浪卷马尾,长得俏丽而强势。她是李轩的亲姐姐,平常非常照顾弟弟。
林恩双手交叉胸前,不屑解答般地笑笑,伸出一只手将李佳丽拨开,继续走人。
“喂!”李佳丽嘟着嘴又喊了几声都没得到回应。转回身看见李轩正舀着歌谱畏畏缩缩地不知所措。便气势汹汹地将歌谱抢过来扔到一旁:“他说什么你就听啊!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来头,空降个外行来管东管西!”
李佳丽心直口快,所以说话口无遮拦。自从林恩突然降临说是他们的音乐教练之后,两人的冲突就不断激发。被年龄相渀的同龄人指手画脚,谁都不会很心安理得。
在她眼里,林恩就是没事找事,总是要求队员们学习音律,听音感。因为花滑的特殊性,运动员们除了本身花滑技术外,对各种音乐及舞蹈都有所涉及。但也都是皮毛,除了冰舞选手其他人重心还是在滑冰上。
走向会议室的长廊里,夏冰从身后赶上林恩,他有些不解:“李轩他很腼腆,你这样太难为他了。”
“我知道,就是因为是他我才为难。”林恩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前走。
“你想锻炼他的胆量?”夏冰并不傻,稍稍想想就知道缘由。
两人走进会议室里,林恩翻开一打的光碟,从中翻阅出标着“李轩世青赛剪辑”的vcd放进投影仪。
荧幕上投射出李轩的纤细的形象。他样貌清秀文静,在冰上就像温文尔雅的精灵王子。一举手一投足都散发着优美与温婉。
夏冰双手交抱胸前,端详着荧幕:“有什么不妥?”
林恩边调试信号边说:“你不觉得他的动作里少了点什么?”
“嗯……”夏冰侧着头,眉头微皱:“你觉得他不够大气?”
“是的,就像这个3a(阿克塞尔三周半跳),他起跳犹豫,错过最佳起跳机会脚底侧滑,差一点就摔倒。他每个3a都有同样的问题。”
“这些动作是很美却不够舒展,让他的分数大打折扣。”林恩徐徐道来。夏冰边听边点头,拇指磨蹭着下巴:“李轩确实有这问题,他跟他姐姐性格完全不同。”
“所以我想锻炼他的胆量,让他从根本上能改变。”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你是不是太……”夏冰轻轻挥了挥手:“激进了?”
“我也知道突然这样要求对他来说很难,但是他不克服这点以后很难有更大的发展。因为他小,所以教练跟他姐姐都不想太勉强他,可是现在不增强自信心,以后会更难改变。”
夏冰嘟着嘴沉默了下,随后点点头,望向他:“我知道了,那让我跟他好好聊聊,我想他会明白的。”
林恩舒了口气,他其实不擅长跟李轩这种类型的孩子打交道。他心情大好,随口问道:“学长晚上想吃什么?”
“哦,不用了,晚上有约。”
林恩嘴角的笑容有些僵,可又不好咄咄逼人:“谁?”
“是莉娜,她有点事。”夏冰不在意地回答。
“有什么事这么大老远来找你?”其实林欣大学离公寓并不是很远,至少都在一座城市里。
“不知道。”夏冰摇摇头,他也不清楚。这个像橘子花般清秀娇小的女孩在自己面前总是脸颊绯红。他其实并不是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他的目光略向林恩,后者瞪大眼睛看着他,那模样有点像发现老婆红杏出墙。
夏冰咳嗽一声,不知为何心底发虚,嘴唇嗫嚅几次,突然冒出来句:“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那不好,莉娜是找你,我还是算了。”话是这么说,林恩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不让我去就跟踪到底”的半黑化气焰。
“我想她也没什么事,一起玩嘛。”
“那学长要是这么盛情邀请!我不去就太不给面子了!”林恩边笑边活动手腕,关节咔吧咔吧直响。
夏冰往后撤了撤,面冲着林恩将门打开:“我,我先去看看李轩。”说完人就闪不见了。
林恩双手叉腰,瞪着空荡荡的走廊片刻,随后边收拾东西边哼小曲,仔细听好像是罗志祥的《狐狸精》。
训练场上,运动员们从早上起就开始一系列的训练,长跑,平衡能力,柔韧协调训练,适度负荷力量练习以及各种现代舞培训。等到中午十二点才稍稍休息。李轩坐在边沿上,轻轻捶着腿,缓解酸痛感。有人走到他身边,坐下。李轩侧头一看是夏冰前辈。
“前辈。”李轩眉眼清秀温文,声音也透着纯粹的乖宝宝味道。夏冰有时候甚至觉得他周身弥漫着股甜甜的奶香。
“训练还顺利吧?”夏冰前探身子,双手交合,手肘拄在膝盖上。
“嗯,已经将上午的分量都完成了。”李轩双眼闪亮地望着夏冰。看得后者不由低头审视自己又什么不妥:“怎么了?”
“没啦,我是觉得前辈真的好厉害哦!我看过前辈以前的录像,好有气势!“李轩有点激动,眼眸深处光芒闪烁:“而且前辈受了那么重的伤,两年后还能回来真是要有好大勇气!如果是我,我肯定不敢……”说到最后语气越来越低。
若是以前,敏感高傲的夏冰肯定会甩手走人,但现在他并不介意翻开旧伤。他低头笑笑,沉淀片刻,开口道:“我一点也不勇敢。如果我真的有勇气就不会等两年。”
“可是……”
“你知道吗,我曾经说过我对花滑不过是随便玩玩,没什么好坚持的。其实那只不过是害怕自己受伤。你没有更早点认识我,不然你会看见我拄着手杖像只可怜虫。其实腿早就好了,是我的心一直不愿意从打击中苏醒。我催眠自己,我一点也不喜欢花滑,是我放弃花滑,而不是我被打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