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当初我帮天赐牵线认识莫一晨,现在他们的合约提前结束,有人向我打听情况求牵线呢。”
“……”
28(下).
与静姐分别,莫一晨回到公寓。
他没有开灯,合上的窗帘透着室外的光,泛起淡淡幽蓝。
玄关柜子上的答录机提示灯一闪一闪,有留言。
莫一晨脱下外套,经过柜子时按下按键。
“……我是严初桥。”录音回放,莫一晨闻声停住脚步。
“我打电话的目的……天赐——”
“嘀——”室内恢复安静,因为莫一晨按了“删除”键。
刚听到声音就立马折回,伸手用力按下按键。
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听到严初桥的声音。无论对方说的是什么——冷嘲热讽也好,假惺惺的询问也罢——都不是他想听的。
但记忆的开关已经被打开。自己那天对着严初桥所说的冠冕堂皇的话一字不落地在耳畔响起。
自己的语气那么笃定,但实际上自己又了解沈天赐多少呢?
不过是自作多情。
莫一晨背靠墙壁,站姿佝偻。
他在静姐面前,确实逞强了,因为不想让胜似亲人的朋友担心。独处的时候,他必须对自己诚实——伤口真的很疼。
“……”莫一晨拿出手机,给沈天赐打电话。
“一晨?”那边很快接起,沈天赐的声音里有些忐忑。
“天赐,你明天有空吗?……我想单独和你聊一聊。”
“有的!”
第二天,阳光灿烂。
莫一晨按时到达约定的餐厅。沈天赐已经到达,看见前者连忙站了起来,小心翼翼。
这个动作让莫一晨内心一酸。他走近,笑着坐了下来,“你这么拘谨做什么?”
见莫一晨表情如常,沈天赐稍稍放下心头大石,坐回原位,“我怕……你生我的气。”
“……我只是惊讶,你没有犯大错,我干嘛生气?”莫一晨微笑,“……你能找到所爱,我替你高兴才是。”
这两三天沈天赐过得不太好,周围的人似乎都用审判的眼光看他,连他自己都越来越觉得自己是坏人了。
莫一晨的话简直久旱中的甘露,沈天赐如蒙大赦,不禁感激,“一晨,你真是太好了!”
气氛缓和下来,莫一晨问,“方臻这几天也不好过吧?”
“对呀,他跟你这么好,却没有第一时间向你坦白,心里挺难受的。”心头压力顿消,沈天赐知无不言,“他之前被电视台里妒忌他的人打,自己又不敢闹大,伤口血淋淋的,令人实在不能放着他不管。”
“是么?”
“是啊,所以我才想在他身边好好保护他。”
“……我还以为你喜欢完美型的人。”
“其实我自己也这么认为,可仔细想想,我喜欢过的Lisa、Amanda都不是这样的人……”说着,沈天赐无解叹了一声。
“……”莫一晨心中却有数了。
沈天赐还是当时送他向日葵的沈天赐,只是自己想要的太多。
无论自己再好,无论他和沈天赐之间的关系再融洽,他都不可能得到这个人。
因为他根本不是对方那杯茶。
今天约沈天赐出来,莫一晨的用意是弄清楚方臻的心计起了多大的作用。
而结果是,没有现在这个方臻,也会有下一个方臻。
或许他可以像方臻那样扮可怜,告诉沈天赐自己身世有多惨。
但这有什么意思呢?
要比谁更惨才能得到爱。这和讨乞没有本质的区别。他本来就不是靠“惨”推销自己的人,实在不应该尝试这等蠢事。
这么想,莫一晨倒是释怀了。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沈天赐看着莫一晨,“……一晨,我们还是朋友吧?”
“当然。”
两人相视而笑。
尽管释怀,但还是要给方臻一个教训。
莫一晨问,“那我还可以时不时到画室去吗?”
“当然可以!之前画室一直都是你在打理,我和方臻时常找不到东西呢!你得过来帮帮我们。”
“好。”
29(上).
若怨念可以杀死人,方臻已经对莫一晨动手好几遍了。
近来莫一晨经常出现在画室中,美其名曰“帮忙”。
沈天赐提前了去国外布置画展的日子,很多准备工作也跟着提前,人手自然是多多益善;而且莫一晨比沈画家本人更熟悉画室的一桌一椅,他一出现,沈天赐就像看到救星一样。
方臻被困在“楚楚可怜”的形象中发力不得,只能跟着沈天赐装出热烈欢迎的神情。
莫一晨存在感太强,也懂得怎么与别人打交道,来画室帮忙的人都以为他才是沈画家的情人。
又逢一部法国文艺片上映,方臻陪沈天赐看时努力保持清醒,但直到银幕打出了“fin”他对片子还是一知半解,没办法与沈天赐深入讨论电影主题什么的。
但莫一晨可以。这部片子还是他推荐沈天赐看的。
方臻从厨房端茶点出来就听见莫一晨在说法语,沈天赐不住点头还回复了几句接着两人哈哈大笑,气氛融洽。
当其时,方臻觉得自己可以把牙齿都咬碎。
“嗯,方臻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莫一晨尝了一口松饼,笑着称赞。
“是吗?那多吃点吧。”方臻笑答。
“当初他为了做好松饼花了不少功夫呢!”沈天赐搂了搂方臻。
“这个我知道。”莫一晨笑,看着方臻,“还记得你当时群发的照片么?‘松饼第二十三次烤焦’?”
方臻一惊,笑容僵硬,“……这么久的事情,您还记得?”
“当然记得。”莫一晨保持笑容,“正是这一次次失败,才有你今天的成功,作为你的朋友,我很是为你高兴。”说完,他伸手拍了拍方臻手背以示支持,“天赐有你在身边,我不担心。”
沈天赐在旁边看得感动——一晨果然是大好人!他开口,“小臻心里其实一直挺内疚的,但今天听了你的话,我想他的心头大石终于可以落下了,是不是,小臻?”
在沈天赐的目光下,方臻只能违心地微笑回应,“是的。谢谢你,莫哥。”
“我们之间,还谢什么。”莫一晨的表情毫无破绽。
莫一晨,简直就像幽灵一样,y-in魂不散。
方臻不知道莫一晨已经知道多少,但后者偶尔突然蹦出一两句若有所指的话,真的可以把他折磨成神经质。
这晚,他给沈天赐吹枕边风,“天赐……我不是介意莫哥过来……但我看你们这么好,有点吃醋呢……”
“小傻瓜,我和一晨只是朋友而已。你想想,之前我们都以为要和他停止来往了,难得一晨不计较这么多,我们也不能这么小家子气呀!”
“那你不许单独和他待在一起太久;他对你说什么,你都要告诉我哦……”
沈天赐只当这是情人的撒娇,笑着敷衍,“好。”
方臻伏在沈天赐怀里,心里巴不得赶紧出国。
这天,最后一幅作品打包好,被送上专车运至机场。
“终于大功告成!”沈天赐高举双臂欢呼。而后他转头看莫一晨,“这段日子谢谢你了,没有你的帮忙,画室肯定一团乱。”
“哪里,能帮上忙就好了。”
好了,他们后天就能出国了。方臻走过来,紧挨着沈天赐,“莫哥,这些天你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我们明晚的欢送派对上见?”真是恨不得他马上消失。
莫一晨微笑,“嗯,好的,你们也好好休息。”他还没转身,就想起什么,看向方臻,“天赐曾经和我说,你在电视台被人打……你真的不追究了么?”
“……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方臻心一沉,面上装疑惑。
“因为近来传闻电视台附近有几起殴打事件,肇事者极有可能是电视台的人,你也是受害者,如果站出来向警方举证,说不定能防止更多人受伤害。”
沈天赐正义感强,闻言,“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就不能保持沉默了。小臻,你觉得呢?”
“……”方臻脑子里“轰”地炸开,一片空白。
“如果你不方便向警方举证,可以私下和我小叔叔说,让他主持公道。”沈天赐以为方臻怕与警察打交道,于是想了另一个法子。
“是啊,和电视台的高层说明情况,内部解决问题,那你就不用担心那么多了。”莫一晨附和,“就当是为了更多的人,我们不能让坏人为非作歹,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