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岁书 作者:老草吃嫩牛【完结】(75)
杨向子看着这个干瘦的汉子,心里莫名的有些疼惜,也不知道怎么了……他搂住了他,慢慢拍打着他的后背。
这时……天空的直升机机翼突突作响,慢慢降落,有人慢慢走下悬梯……
第54章
薛润见过很多人,前辈子,这辈子,各种阶级,各种职业的人,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独特的气质。气质就像指纹一样,无法复制,无法用所谓的什么各种血型,各种命数能够归类的。在薛润看来,气质是人在成长过程当中的一层层烙印,每个人都不一样,绝无重复。
打直升飞机上下来很多人,按照阶级,按照固定的职位,按照社会地位划分的异常严格。
最先下来的这位老者,他里面穿着一套深蓝色的厚毛料老式干部服,外套着一件黄色的厚军大衣。走动间,军大衣的衣衬上的老羊皮毛偶尔会翻出来,羊毛的颜色已经发灰,看得出这件大衣有些年头了。
如今这时代便是领导也是洋气的,穿名牌,戴名表。这么多年了,依旧穿着四个口袋的干部服的老家伙几乎就要死绝了。老人慢慢走着,每一步踏下去都十分的有力度,带着一股子毫不遮掩的杀气。
薛润觉得这老人骨子里一定很偏执,就像他刀削似的脸颊一般有棱有角,这种人一旦认准了道理,就没人能扭转他。怎么说呢,这人带着一身被岁月惯出来的上位者压倒一切的官僚气。那种,在办公室随时想出不合时宜,不适应时代的某种畅想,接着会有无数人为这种畅想跑断腿。他们这种人,从不觉得自己是错的,即便是错了,也自然有人会玩空心思地去证明他没有错。
李国平是第五个下飞机的,他下来后先是看了一眼现场,接着向前走了几步,微微低头,姿态很低的在那位老者耳边说了句什么,老者摆摆手,便冲着薛润他们走了过来。
薛润自认了解李国平,以前的李国平无论对他们有着什么样子的态度,赔笑也好,巴结也好,求人也好,他根骨里总有那么一丝看不起的味道。有时候薛润也搞不懂为什么李国平要看不起他们这些修士,他也懒得去问这个问题。
现在看着一脸正气,挺着脊梁笔直的站立在这位老者身后的李国平,薛润有些悟了,大概他以前一直把他们这种人看做是旁门左道,而李国平觉得自己所代表的是人间正道。
“这位是薛先生,他们都喊我老药,我打解放战争结束了就没断过吃药,老药罐子一个,薛先生也这么喊我。”这位老者,一下飞机便径直走到薛润面前自我介绍,介绍完很是亲厚的伸出手对着薛润握了出去。
薛润呆了下,伸出手与他握了一下,这老先生的手干燥无比,手心还有干皮子在划拉着薛润的手心。
“您是领导,我们是小民,还是喊您药先生。”薛润左右看看,无论是辩香,还是羿丹,这些人都比自己有地位?干嘛下飞机先找自己?
“别这么说,您现在举足轻重,一跺脚,那是半个星球都要颤三颤的大人物呢!哈哈……”老药打着哈哈,眼睛随意扫向左右。
杂乱无章的现场,因为一些人的到来而有了主心骨,各部门各司其职,忙得快而有质量,被拆乱的食堂又被架了起来,该拖走的很快被拖走,该被心理疏导的都去了夹角的小接受治疗。
很快的,一顶军用帐篷被支了起来,薛润他们被邀请到了临时帐篷里。从头至尾,李国平都没有跟这群老熟人说一句话,甚至偶尔与他们的眼神相接,薛润感觉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一个罪人,这令薛润有些莫名其妙。
薛润他们坐好,有人端来几杯冒着热气的白开水,老药一直很忙,一边听属下的汇报,一边对着挂在临时帐篷上的一张全国地图涂涂画画的。
这大概就是被晾起来了。
“哥,回。”羿丹有些不耐烦,站起来拉起薛润想走。
“羿丹先生,难道您不想说点什么吗?”老药扭过头,虽然脸上依然带着笑,可是……他的眼里有着一股子完全不遮掩的愤怒。能不愤怒吗,一场混乱,失去了三分之一的联合小组成员。
薛润立刻扭脸看着羿丹,难道……这是羿丹干的?没理由啊!怎么可能,他只是找自己,现在找到了,他杀这么多人做什么?
羿丹撇嘴,解释都懒得解释,他拉了几下薛润,薛润没动弹。
“药先生想叫他说什么?”虽不畏惧,薛润还是想听听这位老先生怎么说。他可不愿意羿丹背上莫名其妙的帽子。
老药摆摆手,示意他们先坐下,薛润有些不喜欢这老头的态度,自己又不是他的下属。
“现在这一天比一天恶劣的天气,还有这些事故,这些无辜死去的人,难道羿丹先生真的没有什么要说的吗?”老药又逼问了一句。
羿丹冷笑了一下,压根不在乎别人怎么说,这界除了薛润,他在乎的真的不多,跟这些蝼蚁有什么好说的?
“师傅?”施洋从帐篷外走进来,一瘸一拐的,表情很是沮丧。
薛润有些担心,走过去扯起他的裤腿看了下,施洋别扭了一下,缩缩腿:“没事的,搓了筋,已经好多了。”施洋说完,看下站在屋子里沉默的人们,咬咬牙小心的问薛润:“他们刚才告诉我,说是……跟师叔有关?”
薛润顿时有些气愤:“你师叔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每天干这个?他天天跟我在一起,没那个闲工夫去杀人玩儿!”
羿丹顿时高兴了,能得着这样一句话,这些年来的努力真的值得了。
“没有说……这件事,是羿丹先生做的!但是我们确定,也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件事跟羿丹先生有关!”站在老药身边的李国平很是气愤的来了一句。
“切!”
羿丹依旧是一脸不在乎,比这一界先进的地方他都灭了不知道多少,在这里废话简直是有份。他是不在乎,可是薛润显然不愿意,他扭身看着李国平质问:“证据。”
“十号仓库里躺着那么多证据呢,自打这家伙来了,气候就开始异变,太平洋那边被撕裂的空间黑洞,成堆成堆的灌进地球的冷风、暴雪,那裂口难道不是因为他才裂开的吗?对于羿丹先生来说,我们也许真的就是蝼蚁,对于羿丹先生来说我们真的没有什么存在的价值,我们……我们这样的普通人,我们生活的这片土地,跟羿丹先生的确是没半点关系,你们不在乎,你们是修士,可以飞天遁地,这里呆不住了,你们可以飞升,可以去无数地方!我们呢?我们都有在乎的家庭,在乎的儿女……”
李国平越说越激动,最后几乎就是在怒吼。
“国平,你先冷静。”老药压制住了越来越激动的李国平,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后,老药一脸沉痛的对薛润说:“薛先生,羿丹先生是来找你的,你在这里也有家庭,有过亲人……”
“别,您别用你们那一套。”薛润赶紧制止,他不喜欢那套些套路话。他也想赶紧结束这件事,谁不愿意过平安的日子呢。
“裂缝……我知道了,其他的证据呢?”说完,他扭脸很认真的问羿丹:“到底怎么回事?向子,洋洋都要在这里生活的。”
羿丹撇了下嘴,心里是十分不情愿,可是也不愿意薛润不高兴,他语气很平淡的说:“我们来的时候走的是捷径,自然是那里薄弱开那里,那条通道原本就有,不是我们打开,它早晚也要开,只是时间问题,哥,这星球死了,他们自己作死的,没我什么事儿。哥是修士,也该知道,修士修炼的时候要吸收灵力,这一界多少年没人飞升,全是因为这里孕育不了灵力了。这是他们自己作的,跟我没关系,就是我不来,最多十年,那里早晚开裂。我们来的那条通道只是最薄的,其实……会有更多的裂缝,这只是时间问题。”
屋子里的人,神色各异,大部分的人显然是不相信的。
“那些人呢?那些死去的人?”薛润又问羿丹。
羿丹伸出手,挠了一下后脑勺苦笑:“哦,这个倒是跟我有些关系,那不是……我把我的寿数送给他一半吗,要不然他也不会那么活跃,他只是想吸够了力量逃离这里,那家伙滑不溜丢的,不太好抓的……哥,就是他告诉我你在哪里的,说起来,我跟他有协议,他干他的,我们互不干涉的……要不是今天他袭击洋洋,对呀……”羿丹想起什么一般的突然一伸手,指着帐篷外说道:“问辩香,那家伙比我清楚!”
帐篷里鸦雀无声,有人长长的在吸冷气,有人在强压着愤怒。
“别问我!”帐篷外,辩香的声音不急不缓的传来:“我跟他有协议,再说了,这地方我呆够了,管了那么多年,死了那么多人,这些渣子不是都觉得理所当然吗?那我现在不管,也是理所当然,小五洲有新的守护联盟,没我们什么事儿。”
辩香对于俗世,对于修真界来说地位都是极其特殊的,他不同于羿丹,虽然他成长在这个星球,可是一直以来他都是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出现的,所以,无论是修士们,还是俗世的特殊阶级对他都是极其尊重的。
辩香说,别问他,便真的没人敢问他了。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小五洲的守护人就是这么有权威。
事情就这样僵持在这里,没人说话,没人再那么咄咄逼人,只有一股子压抑不住的末路气息围绕在空气当中,在这逼仄的帐篷里盘旋不去。
后来,终于有人说话了,说话的人是施洋:“师傅,我小时候的朋友昨天死了,我亲手炼化他的。”
薛润呆了一下,看着很悲哀的徒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师兄说,春天长大了,要接受最好的教育,要上最好的大学,我那时候还笑师兄,等春天长大了,嫁人了,他一定会哭。师傅……我跟师兄没想走……”说完,施洋抬起头,眼眶红红的,看的薛润实在心疼。
这场很不愉快的会面以及质问就这样CaoCao的结束了,老药没有走,薛润也没有走,这些人一起住在十号仓库的员工宿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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