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流望川 作者:根号三/排骨吃阿西【完结】(27)

2019-02-20  作者|标签:根号三 排骨吃阿西

徐子流仍旧穿着中午那双泥泞不堪的鞋子,心烦意乱地闷头直走,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听见他的话,也没有回答。

苏源西脸色有些难看,上前拉住他,再次开口已然是询问语气,夹杂着些愠怒:“你讨厌我?”

“没有。”徐子流听到他的问题后脱口而出,他自认自己没有说谎,他也没有必要去说谎话。

按道理说徐子流应该很排斥这个人了,当初他也说过,跨了界的朋友就不该是朋友,更谈不上用什么善意谎言,去安慰这个相比起沈循川来显得无关紧要的人。

真要说讨厌,肯定是讨厌的,只是他现在一颗心全都扑在沈循川身上,没有一丁点儿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同苏源西计较太多。

就像此时,他一直在想刚才发生的事。他仔细观察着沈循川的每一个表情变化,哪有什么吃醋,不仅如此,还那么大方地让他和一个对他有不轨心思的人睡在一起,就算根本不可能发生什么,那副毫不在乎的样子还是让他沮丧起来。

沈循川,果真不喜欢他了么?昨晚那些话也只是迎合敷衍他,而非真情实意的么?

徐子流挣开苏源西,继续往前走着。后者阴着脸,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安静地跟着他一起回到了住处。

由于这里在冬天洗澡很不方便,洗澡次数不会太频繁,一般是烧锅热水烫烫手洗洗脸,然后再泡泡脚。沈循川做饭的时候,徐子流就在旁边添柴加火,一来二去的,熟悉以后也跟着学了不少。

把引火柴点燃后放进炉灶,又加了两块干枯木头,差不多在水沸腾前,柴火也烧尽了。他倒了一半的水在脸盆里,想了想,说:“没有新毛巾,你自己想办法吧。”

苏源西依旧在一旁沉眼看着他做完这一切。这一场分别,徐子流和沈循川都发生太多了变化,他们之间的空白越来越小,他好像,更加不能融入这两个人了。

就连他自己,也已经分不清当初那些手段,是有意针对他们,还是在无意针对自己。

徐子流洗脚磨蹭了接近四十分钟,洗到水都凉了,他都不愿意从水里出来。苏源西坐在床上嘲讽:“他都放心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才不是不放心呢。”沈循川根本就是无所谓的态度,徐子流心想,垂眸掩饰其中的黯淡。

苏源西盯着徐子流看了几秒,似乎在做什么重要决定一般:“那我问你,你要不要跟我回去?你父亲让我带你回去,来时我已经和沈循川说过了。”

徐子流抬眼,心不自觉猛跳一下:“说过什么?”

“我来接你回去。”苏源西笑。

徐子流怔愣,脸色突变,紧接着站起身,站在盆里勃然厉色,质问他:“谁让你跟他胡说的?!”

难怪上午在山上时沈循川会有那么疑问不解的眼神,难怪一整天对他不温不火,还如此放心地让他和苏源西一起住。

他这才猛然明白过来,沈循川是自认为他要回去了吗?

他觉得自己太混蛋了,明明知道沈循川很介意苏源西,他竟然刻意地就忽视掉这个最严重的问题,从而间接纵容着苏源西有意无意地去攻击沈循川。

一时间脑海中冒出千条涌流,搅得他思绪混乱,只有一件事能让他清晰回流。擦干脚上的水,连袜子都忘记穿上,直接套着劣质的拖鞋,拿起外套就往外走。

“你干什么?”

徐子流冷着脸越过他,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下:“刚刚我是骗你的。”

苏源西眉头微锁:“嗯?”

“以前我不讨厌你,甚至亲近你,因为我们是兄弟,是朋友。但现在,至少此刻,我还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徐子流顿了一下,小声道:“对不起。”

说完头也不回地推门出去,没有看见苏源西脸色煞白地僵坐在床上。

苏源西看着被重重关上的门,在床上狠狠砸了一拳!

——对不起,我们还是不要做朋友了。

是这个意思吧?

37

在徐子流拒绝和自己做爱后,苏源西有些绝望。

甚至拿出了可能知道沈循川踪迹的王文旭的联系方式做为条件,他本以为胜券在握的事,却最终也没有如愿以偿。

宁愿找不到沈循川,也不愿意和他上床,这是徐子流给他的最决绝残忍的回应。

他不甘心。

他对徐子流的感情犹如开闸的洪水,一泄而出。把王文旭的电话透露给他,也是在为自己筹划了一场终极赌注,而今天的所见所闻,让他等到了结果。

输。

苏源西跟在后面。

夜风凛寒,漆黑一片,因为没有路灯,他看见徐子流就借用手机电筒照着。这个人几乎是小跑到一个地方,停在一家门户外来来回回张望了好几遍,最后穿着衣服坐在台阶上,手指戳入发丝,头垂在膝盖处,缩成一团。

果然是来找沈循川了。

苏源西心想,哪怕只是单纯地在一起睡个觉,不愿意就算了,还拿什么“讨厌我”做借口。

他想问徐子流知不知道“讨厌”这个词的分量有多重,那么直直切切地说出口,就意味着他们之间什么都不剩下了。

苏源西就这么遥看着他,这些黑沉沉的夜色就像是无尽止的汹涌瀑布,包裹他,冲刷他,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目光痛苦,呼吸困难,一时之间被隔绝空气的死亡恐惧和绝望相继来袭。可比绝望更可怕的,便是绝情,如果连情都消失殆尽,哪还能妄想什么呢?

注定做不成情人的两个人,就算是有所准备地去熬,也会撑不了。

他和徐子流,完了。

像是再多看一眼心就会多一道口子,剐裂得他生疼。苏源西低低笑了一声,似痛楚似嘲讽,却是再也看不下去,勉强稳住脚步,转身离开。

——————

沈循川起床穿衣服的时候,吴源还在蒙头大睡。他刚一开门欲去打热水洗漱,就看见这家屋主匆忙跑过来,着急地指着门外说:“你朋友在门口睡觉。”

“睡觉?门口?”沈循川一脸茫然,没明白他的意思,便直接走出去到门口看怎么回事,接着被门外的场景吓了一大跳!

此时天还没大亮,徐子流紧紧蜷缩在羽绒外套里,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靠在门衔上,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嘴唇不自然地抿动,身子还在不停地颤抖。

见他脚上还穿着拖鞋,光溜溜的冷得连脚趾头都弯曲紧绷着,沈循川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想———徐子流在这里睡了一夜。

他急忙上前摇晃他肩背喊他,却没得到回应,心跳忽然漏了一拍,有些慌张地抱起他,竟然发现怀里的人已经手脚冰凉,甚至呼吸都有些微弱。他又用自己的脸去碰对方,感受到的是滚烫的温度。

这会儿虽然没至深冬,但却比以往年都要冷,更何况山里夜风凛凛,就这样靠在外边睡一晚上,必然逃不过感冒发烧,只是更严重的,甚至会———

心里的恐惧感越来越强烈,沈循川也不自觉颤栗起来,飞快地把人抱进屋放在还有温度的被窝里,严严实实捂住他。

此时的徐子流意识浑噩,冻了一晚上又在发烧,身体肯定处于冰火两重天,沈循川俯下身动作轻柔地快速揉搓他发烫的脸颊和额头以及冻得通红地鼻尖,时不时往他脸上哈气,添加热源。

屋主大叔在身后关心而又很有经验地说:“我先去煮姜汤。”一边讲话一边朝外面走去。这时候睡在床里边的吴源也清醒过来,看着面前的情况吃惊道:“这是怎么了?!”

“他在门外睡了一晚上。”沈循川一刻也没停下,一只手伸进被子里去握住仍旧处于冰凉的手,不停反复摩擦,头也不抬地回答他,听不出话里的任何情绪,只是音调有些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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