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李氏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这个时候病?明知道爷去了荥阳办差事,还修书差人送去,还懂不懂的规矩?哼,我看她就是故意的,想得爷的青眼?她还不够格,瞧瞧北苑的年氏,人家那份玲珑心思她钮祜禄氏万分不及其一,真真盼了她的弘历就这么去了才好!”越说到后来,李氏越加的咬牙切齿。
虽然弘时心里明白那钮祜禄氏曾经因为母凭子贵,加上生的乖巧娇美便不把额娘这个侧福晋放在眼里,挤兑过额娘,但是在听到李氏如此诅咒弘历时,弘时还是出了声:“额娘!”
“怎么?说还不许说了?他弘历就这么身娇肉贵,别人一句话就能把他送上天,那我更要多说几句才好!”
“隔墙有耳。今日这番肺腑在儿子面前说说就好,若是教别人听见,就别指望阿玛再来西苑了。您院子里的梅开的再灿烂,终是无人去赏。”弘时低下头,面无表情的转着手中的扳指。
李氏闻言立马禁了声,她喝了口茶,又道:“还不都怨你?若你能得你阿玛的喜爱,我又何惧她们?整日往你八叔府上跑,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爷把你过继了出去。”
“您也知道阿玛偏爱弘历,儿子心里苦闷,找八叔说说也不行?怎的就不许来往了?”一听李氏话里的矛头指向胤禩,弘时便心中不快起来。
李氏一听这话立刻怒了,她一拍桌子,厉声喝道:“你还有没有脑子?明知道你阿玛和胤禩现在是不相往来,你还与他越走越近?这样不解你阿玛的心,若是他日你阿玛得登大位,这储君的位置还会是你么?”
弘时闻言抬眼看李氏,目光深邃的让人看不明,他冷肃的说:“就算儿子不与八叔往来,依着阿玛对弘历的喜爱,这储君的位置就是我的了?额娘可曾想过,阿玛与八叔向来不是一派,就如阿玛若是登基必不喜八叔,投闲置散还算轻的。若是八叔位登九五,他又可会放过我们一家?”
李氏被弘时这番话噎的不轻,便只得瞪着眼看弘时,接不下去话。
弘时不想再与李氏辩解这些问题,便起身道:“儿子不孝,冲撞了额娘。儿子不扰额娘休息,先去看看弘历罢。”说罢就掀开帘子出了西苑。只留下李氏一人愣愣的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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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发的寒冷,弘时也加快了脚步,突然他像想起了什么似地又往自个的屋里走去。
一进门,惠兰哥就迎了上来:“三爷,您回来了?”惠兰哥是弘时去年刚娶的嫡福晋,栋鄂氏。她生的清雅,性格温顺,也颇得弘时喜欢。
弘时随口’嗯‘了一声,便直接进了里屋,开始翻箱倒柜的找着什么像是很重要的东西。
弘时在屋里倒腾,一会儿掀桌子一会儿翻椅子的,看的一旁伺候的小淳子简直不知道弘时在干什么,他上前笑嘻嘻的道:“您找什么?奴才帮您找?”
弘时回头,毕竟是少年,虽然面上平静,但心里那份着急还是能叫人看出来。他紧蹙秀眉,问道:“去年九叔从西方给我弄了些好玩意儿,我不是嘱咐你收好么?你放哪儿了?”
小淳子呵呵一笑:“原来是找这个,您跟奴才说呀!奴才这就去取。”说着便往弘时的书房里跑去。
“额娘找您,可是为了四弟生病的事儿?”小淳子一走,惠兰哥便开口问道。她莲步轻移,走到弘时身边,帮他兑了新茶。
弘时点点头,道:“我瞧着额娘最近心事多,阿玛不在她跟前,加上大福晋和钮祜禄氏都不喜她,你若无事,就多陪她说说话。若是她说话冲,你就多担待着。”
惠兰哥温婉一笑:“瞧您这话说的,我自当尽力侍奉额娘便是。”
“有劳你了。”
惠兰哥一愣,随即垂下头。自大婚以来,虽然弘时待她不错,可她总感觉缺了点什么。弘时的心思俱都不在这上面,他喜欢去八叔的府上与他的叔叔们吃酒聊天,他喜欢看他的阿玛说话做事。尽管弘时并没有表现的出来,可惠兰哥心思细腻,她能够看出来。每次阿玛说话的时候,弘时都目不转睛的看着阿玛那张刚毅俊美的脸,好几次阿玛在书房内办公,惠兰哥去福晋屋里请安,总能看到弘时远远地站在书房门口,那样执着。虽然对自己也是不错的,可是就是少了那份心。
正在两人僵着的时候,小淳子手中捧着一只红木雕花的小盒子一溜烟的跑进屋来,道:“三爷,您看看是不是这个?”
弘时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把手枪,一只玉扳指和一个小纸包。他把小纸包取出来塞在怀里,然后把盒子盖上,交给小淳子,吩咐他继续收好。
“我去看看四弟。”说着他便起身要走。
惠兰哥紧跟在他身后,道:“不若,我陪您一起去吧?”
“不必。”说着在漫天的鹅毛大雪中消失了身影。
弘时只身来到南苑门前,对守在门前的侍卫说:“着人去通传一声,说弘时来看四弟了。”
不一会,便见着钮祜禄氏身边的大丫鬟萨奇尔向这边走来,她向弘时福了福身子:“三阿哥吉祥。外边雪大,三阿哥快请进来,主子也在屋里。”说着便领着弘时进了南苑里屋。
一进门,弘时便闻到一阵呛人的药味。钮祜禄氏坐在弘历的床边,一脸愁容,见弘时来了,勉强挤出个笑容,招呼道:“三阿哥来了,快请坐,萨奇尔,快给三阿哥倒杯热茶。”
弘时走到弘历床前,看着床上紧闭双眼的小人儿,问道:“四弟病情如何了?”
钮祜禄氏掏出帕子,抹了抹即将掉落的泪,凄凄哀哀的摇头道:“没什么起色,药都灌下去好几碗了。从昨儿个夜里到今日,烧还是不退。”
“那太医怎么说?”
“能怎么说?还不是就说什么染了寒气,静脉不稳,哎,若是弘历他……我可怎么办才好?”
“不会的,您放宽了心。弘历自幼便讨人喜欢,一定吉人天相,平安无事的。”弘时温和的说道。他看向床上的弘历,脸上染着不正常的红,小眉毛紧紧的皱在一起,怕是身子难过的紧。
钮祜禄氏点点头:“希望如此,承您贵言。”
“那阿玛怎么说?”
“爷心里自然也与我一样五内俱焚,他回信说不日回京,叫我照看好弘历。”说着钮祜禄氏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弘时,便听着门口丫鬟喊道:“禀主子,太医院的胡太医给四阿哥送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