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失忆连饭都不会吃了?筷子都不记得拿了?见弘时老是发愣,胤禛不悦的皱起眉头,却没有再理他。
胤禛一个人自顾自的吃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句:“你真是我哥哥?”那声音清澈干净,也带着一丝隐隐的期盼。
食不言寝不语,胤禛之前是最重规矩的。吃饭吃了一半被人莫名搅了,心里本就不喜,再一听这话,立刻有让人跪到外头花园去清醒清醒的意思。这话在胤禛耳朵里听来就像弘历问他是不是自己阿玛一样愚蠢之极!朕也不想当你哥哥!
刚抬头准备说教一番,可在见到弘时表情时,只得讷讷的回了句’当然是,快吃吧‘。
当一个人同时带着希望与恳切的神情看着你,问你是不是他哥哥时,如果你不回答或者回答不是,都有些残忍吧?算了,他是自己这辈子的弟弟,又失忆了。怎么看都怪可怜的,就不要与一个病人计较那么多吧!胤禛闷闷的想。只是上一刻那人还三分难过七分委屈,下一刻却吃的这么欢,真的是病了?胤禛不禁疑惑道。
清朝时,满人只用两次膳。一次是早膳,在早晨七八点的时候,一次是午膳,约在下午两三点左右,晚上一般不用,若饿了就让伺候的宫女们多备点点心饽饽。
两人都袭着上一世的习惯,没吃多少。
此刻两人都坐在客厅宽敞舒适的沙发上,虽然身上都穿着宽松的居家服,但胤禛还是规规矩矩的端坐在那里看着手中的报纸。而弘时则斜倚着沙发,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其实弘时的性格是很随和的,比较任性,心肠也软,基本上是良善的。可是无论什么,都是经过比较才显现出好坏。他的这些性格本来不是缺点,可与弘历的一对比,即刻就变成了缺点。
弘历谨慎小心,谦恭有礼,有欲望有手段,明显的更得胤禛欢心,更适合成为储君。
胤禛久居深宫,又在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环境中长大,已经早分不清是随性而为好还是刻意为之好。
这一世,没有那么复杂的背景,弘时觉得,这回,要好好的活!以前,太在意那人的眼光,以及之后忙于争大位,总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太累!以至于最后下场凄惨悲凉,竟没有留下一儿半女。这辈子,要为自己,为弘时,为景鸢词好好地,尽兴的活一回。
客厅里好久没有声响。
胤禛深邃的目光越过手中的报纸看向弘时,轻轻道了一句:“你病刚好,不用陪我在这里坐着,要是觉得累就先上楼休息吧。”
弘时被打断了思绪,抬眼看他:“弟弟不累,不然,哥哥可以给我讲讲以前,以前的我是什么样子的?我看见我书房里有好多奖杯,是给我的嘉奖么?”他的声音像潺潺流水一样清朗,语速不急不缓。
弘时刚开始看到橱窗里一排形状各异的,被擦拭的一尘不染的奖杯时,着实好奇这是干什么用的,后来看见奖杯底座的字才知道。顾名思义,应该是自己表现好,所以奖给自己,以示鼓励的。
胤禛闻言放下报纸,沉沉又不乏磁性的声音传入弘时的耳朵。
“是你拿的。你从小就喜欢音乐,那些奖杯都是你参加钢琴比赛得的。你之前被维也纳音乐大学录取了,主修钢琴。”
弘时端正了坐姿:“钢琴?是我书房里白色的那个?”
胤禛点点头,想了想问:“你……还记得弹钢琴么?”景鸢词从小就爱钢琴,他演奏出来的曲子浪漫悠扬,或许他能通过钢琴想起什么。
“不记得。”不是不记得,是根本就不知道。“那你刚才说的维也纳是什么?”
“不是什么,只是一个地名。”
“还有呢?”弘时接着问。
“还有什么?”胤禛不解。还有什么?
弘时看着胤禛:“以前的我啊,以前是什么样子的?我们的阿……父母呢?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么?”
“恩,”胤禛道:“你只有我一个亲人了。爸妈去世了。”
随即胤禛对他阐述了景鸢臣记忆中的景鸢词,不说不觉得,说完以后胤禛猛然发现之前一直被当做纯良的小白兔的景鸢词,其实是一头可恶的大灰狼。只要景鸢臣惹到了他,不管有意还是无意,结果都被报复了还不知道。
景鸢臣喜欢景鸢词,看他开心就比什么都好,压根没觉得自己被设计了。可胤禛是什么人啊?心机暗嵌的雍亲王,圣祖爷的四阿哥啊!从小就与那些人精混在一起,要说陷害设计玩心眼耍手段,恐怕对方还在酝酿就被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将对方的想法扼杀在摇篮里了。
现在一回想就发现不对劲了。瑕疵必报是四爷良好性格的其中之一。
“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回到学校里怎么办?”胤禛顿时有了想法。
弘时浅浅叹了口气。自己对这个世界了解的太少了,做什么都不方便,其实什么也都做不了。
“这样吧……”胤禛勾了勾唇角,一抹无人察觉的笑意在他冷肃的脸上漾开:“明天我让小苏给你找个老师,把你之前落下的都补回来。”
“补回来?”弘时疑惑的看向他。补什么?
“你的钢琴,你的英语还有一些生活常识。”
弘时诧异的提高了音调:“你是说重新找人教我?”爷又不是智力有问题,这话说得,生活常识要人教么?
“恩”。胤禛看了看表,到了财经新闻的点了。他恢复到面无表情的样子顺手抓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
打开的那一刹,弘时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往胤禛身边扑去,口中大喊:“何方神圣?速速现形”!
胤禛还来不及反应,胸口就被撞的生疼。
额上的青筋挑了挑,心想明天要让靳贤’费心‘的教教这小子。突然就这么扑过来,吓朕一跳。不知道胸口青了没有。
第六章:上课
胤禛给弘时找的老师名叫靳贤,厦大的研究生导师。今年三十岁,幽默开朗。
苏阳将人领进来的时候,弘时刚好吃完早餐。
胤禛吃完后用手绢擦了擦嘴,交待了一句’好好学‘,便出门上班去了。
苏阳笑呵呵的为两人介绍了一番,也出门办事去了。只留下弘时与靳贤两人在家。
靳贤长得很帅,利落的短发,精壮的身形,小麦色的健康肤色,正看着弘时的眼里洋溢着点点神采。
两人在桌前坐下后,靳贤将他带来的公事包摆在身边,简单的介绍起自己。
“靳贤,革斤靳,贤惠的贤,今年三十,男,身高一米八,爱篮球,爱动漫。偶尔也追追喜欢的人,家庭成员有开开和心心,目前负责你的所有功课,除了钢琴。对了,开开心心是我养的两条鱼。我来的时候已经将它们交托给我的学生了。我是厦大的老师,厦大你知道么?就是厦门大学。专业是语文,无不良嗜好。”说完靳贤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